琴姬耳朵红红,揪着帕子嗔恼地哼了声。 在她看来,恩人可真是坏。故意勾她献吻,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再这样,我就要走了!明天也不理你了! 走什么?我不笑你就是。 古琴横放在石桌,昼景敛了一身风流,起手弹琴。 弹琴的恩人和之前风流倜傥的恩人又不一样,举手投足,古韵连绵,未弹琴,心中已有琴。 琴姬的琴是她手把手教的,虽则每每都被恩人称赞天赋异禀、青出于蓝,可她还是最喜欢恩人弹奏的琴曲。 寻常人,亦或是自己,都弹不出这种岁月流逝的云淡风轻。唯有真的在岁月长河里涉足走过的人,方具备这份从容宽厚。 消去了一切躁动,脱去人性卑劣,大气、和气,灵魂里奏出的妙音。 曲名,【无争】。 争字将落,琴音乍起。 琴姬侧耳恭听。 第一个音符飘进来,如一只手温温柔柔将她拥入怀,解她愁烦,慰她苦楚,抹去心尖一切的嫉妒纷争,一切的不如意。无争无争,世间喧嚣,人心难测,何人能无争? 曲调一转,山峦般的巍峨壮丽映入眼前,大千世界,人之渺小,争者为何,不争者为何? 世人皆苦。 昼景一身白衣,眉目淡然,她的眸子温和,上身笔直,端正处透着文雅的散漫,举手投足,赏心悦目。 修长的指拨弄琴弦,琴音如水蔓延,席卷少女周身。 琴音蕴含水意,合了流水无争的道,也合了琴姬乃水玉星主转世的命轨。如水的音符入耳,入心,不厌其烦地洗去她在情道沾染的伤痕。 嫉妒、纷争,不正是琴姬目前面临的境况? 她执拗在前世今生的枷锁,看不开昼景和水玉和怜舟的情爱,嫉妒自己,身陷情爱迷障,自伤自损,身心俱疲。 恰是此时,道韵裹挟着琴音冲刷过心门,一句句的无争传来,琴姬心上尘埃被流水拂去 观她心境澄明,目色清净,昼景奏响最后一道音符。 近乎于无的道音。 琴姬身子蓦然一震,心底迷雾散去近半,她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心上人:你怎么会 怎么会晓得她道中迷障? 弹完琴,昼景又恢复了狐妖的高贵懒散,眼睛眨呀眨:什么怎么,这曲子如何?静心安神,镇魂宁息。我观你许久没好眠了。 少女轻咬唇角,默默地和她十指相扣。 方才那一曲,确实帮她冲破一部分魔障,话堵在喉咙她不知如何言语,琴姬欲言又止:恩人 欸?是景哥哥在弹琴吗? 元十六兴冲冲在雪地踩过,身后跟着没能拦住人的花红柳绿。 不仅元十六来了,昼景一首【无争】,元袖、元二郎、三郎、四郎都来了。 元十七道:好妙的曲子!闻之身心愉悦,百忧全消!景哥哥好厉害! 这是何曲?阿景,我们可以学吗?元四郎问道。 两家成了姻亲,就不再执守世家森严的礼数,私下里道一声阿景,也是寻常。 昼景捏着少女指节,神情自在地将人手指握在掌心,笑道:当然可以。舅兄们要学,我将曲谱送给你们好了。 太好了! 多谢阿景! 元家兄弟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此时才意识到贸贸然跑过来搅扰了二人独处的好时光,元袖领着弟弟妹妹离开,琴姬坐了没多久,起身。 要去别处逛逛吗? 舟舟领我去。 两人相视一笑,并肩而去。 元府和昼府比起来不算太大,但胜在雅致,尤其冬日雪覆屋檐,此地更显清幽。 白鹤书院,女院。 宋姿烦得挥袖扫落茶盏,落了一地碎瓷:好个元十四!好个元家嫡女! 她气得头脑发昏,请了半天假从书院离开,走出女院时,感受到周围来来往往学子以怪异目光打量,火冒三丈。 压着要窜起的怒火回到宋家,刚进门就被婢子急慌慌喊进兄长书房。 瞧瞧你都做了什么事! 一只脚踏进书房门,兄长将折子摔在地上,宋姿不满地嘀咕两声,懒得去捡:又怎么了? 她一副不耐烦的模样,气得宋容白了脸:你还有脸说这话!平素我惯着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元家和昼家订婚,元十四是你能得罪的?你脑子被驴踢了吗! 提到元十四,宋姿更气:不就是仗着她有男人护,是!我现在还没嫁人,没有权有势的未婚夫护着,可我不是有兄长吗?还是说兄长嫌我了?懒得护着我了?怪我闯祸了? 宋家兄妹二人,爹娘先后逝去,唯有他二人相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