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珍惜地把墨帖要放进匣子里,可是偏她太小心翼翼手里的墨帖,怀里的匣子便跌落出来。 鹿琼心里一急,哎呀一声就伸手去了拿,她旁边就是桌角,谢子介哪敢让她碰到,一只手护住她的头,另一只手自己去接了盒子。 下坠的时候,盒子就自动开了,里面的东西就这样落入了谢子介眼中。 那是个小小的玉冠,上面刻了平平安安四个字,字和谢子介是有些相似的,准确来说是和谢十三郎有些相似——这是鹿琼的字,而这玉冠不是姑娘们的款式,所以这是送给谁的昭然若揭。 鹿琼沮丧道:“是有些廉价了,我只是想着手衣卖出来了价钱,所以想给你做个礼物感谢你。” 买玉就花完了银子,她只能自己上手,玉冠要比钗子难刻多了,琢磨的时候就在想为什么要送玉冠,想了很多,连她自己都不敢认了——在那些意义里,二两银子的玉,又太廉价。 ”谢秀才你说过,本朝的规矩,二十加冠成丁,或者成婚后自然成丁,你还没二十,可现在也算成丁了,我就想送你这样一副玉冠,你是状元才,以后一定能骑着高头大马进皇宫见官家的。咱们现在还还是白身,用不了玉,可我知道总能见你穿朱披紫那一天。” “可我又觉得,只要平平安安,也是很好的。” 谢秀才才高八斗,可有时候却冷的不像凡间人,鹿琼不喜欢阻止别人的选择,可谢秀才不一样。 他们现在是家人了,她不希望谢秀才一直在那样的孤冷之中。 谢子介垂眼,凡是爱重他的,除了要他出人头地,也必要他一生顺遂,甚至后者要比前者还重要。 所以祖父才会让谢十三郎只做谢子介,哪怕他心中自己的孙子天资惊人。 放不下的是谢子介也是谢十三郎,坦然赴死的人反而不会像他这样在痛苦中挣扎,有时候谢子介也会想等他复仇完下了黄泉,恐怕家中的人也是已经喝了孟婆汤,前尘俱忘,转世投胎了。 看着平平安安四个字,他第一次有所动摇,只是他不能给鹿琼任何承诺,只能偏开了话题。 “我那天看见你手里拿了那只小鹿的图,你要是想学做画吗?” 鹿琼是觉得那头小鹿好看的,写在谢子介三个字旁边神气又机灵,要是有可能,她想描了做针线。 可学画这种事,鹿琼还真的没有想过。 书已经是读不过来的,哪还有闲情逸致学做画呢。 可今天拿着这么漂亮的墨帖,鹿琼的确犹豫了。 犹豫与沉默有些时候已经表达了意思,谢子介便开始琢磨:“我屋中还有不少颜料,不过你初学,用的会多,不如再出门买些。” 鹿琼就怕听到谢子介这样说,脸色变了,很郑重的强调:“谢秀才,这样的话我可就不敢学了,我就从只用墨水的开始就好,颜料是我是不敢碰的。” 谢子介和她对视半天,最后败下阵来,无奈道:“家里的墨还是不够了,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们再去买一些墨。” * 书房也是在瓦舍旁边的,像鹿琼原来的布坊,其实也是在这一片,而俞五娘的的脂膏铺子也在这边。 商铺多,口角自然也就多,两个人过来时发现有人在争执,也没有在意是哪家铺子,等到了书坊买了笔墨,倒是书坊老板提醒了一句:“今儿就别要去那边了,已经闹了两三天了,很是难看的。” 闹两三天,那是大事了。 鹿琼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过去看看?她并不是一个很爱凑热闹的性格,但是既然打算做生意,那么就要消息灵通一点,这片可都是商铺,今日若不过去,错过了什么,那就后悔都来不及了。 鹿琼还没决定下来,门里进来了熟人,居然是温大郎和他的妻子李氏。 温大郎见了谢子介也很惊喜,过来打招呼,他们夫妻两个是来买纸的。 李氏和温大郎从小一起长大,李氏对书和账本都很懂得。夫妻两个从来不缺共同话题,夜半讨论算学问题是常有的事,或者聊起家里生意,经常直接披衣坐起,算算写写半天。 笔墨纸砚用的就比别人更耗费些。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