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收拾,如同在形容某个地方。陆青折想了想,猜测他估计在给方徽恒形容殡仪馆具体在哪里,哪间灵堂还空着。 身边的方饮没往前走,对眼前的一幕还是不可置信。 陆青没催他,听他吸了吸鼻子,以为他被触动得无法顾及太多,必须再哭一场,没等他安慰,只见方饮抬起手,草草地抹了抹眼睛,跑到了病房里去。 方饮觉得自己来得迟了,不止路上堵车的二十分钟,还有前段日子耽搁下的一次次见面机会。 我本来也在住院部。他看着被被子包起身子的老人,喃喃。 可他横竖没来看望过一次,这其中有很多种理由可说。 比如动了手术较为虚弱,尽量别串房间;比如来了这里见到日渐衰老的亲人,绝对要产生伤感,这不利于他养病,主刀医生都叮嘱过他要注意心情 理由很多,可以说服别人,没法让自己放下。在他有悔意的时候,他就认为自己确实没做好这件事。 方徽恒察觉方饮眼眶泛红,不禁开导:我没和你说过,不怪你,是我的错。 方饮不知道听没听进去,望着奶奶被两个人缓慢地抬起来,心头一抽。方徽恒瞧着他脸色苍白,上前去想要拍拍肩膀,可他没看向离他最近的爸爸,下意识地往回看,寻找着什么。 陆青折向人打听完在哪间灵堂举行悼念,再轻轻地拍了下他的肩膀。陆青折说:你跟着过去,我等下去找你。好吗? 方饮站在原地,望着前面三个人。昏暗的楼道里,方徽恒穿着一件洗到发白的t恤,低头向前。旁边的两个陌生人一前一后地抬着那床被子,里面包着自己的奶奶,径直往电梯间走。 陆青折道:去陪陪你奶奶,原先吵着无论怎么样都要出院,现在如愿了。 言下之意这未尝不是解脱,日复一日的枯燥循环有了重点,毫无自由的身体终于轻盈地离开床铺。 说完,他揉了揉方饮的头发,方饮认真地看着他,微微地点了下头,张了张嘴,最终又抿起来。 陆青折说:我会尽早到的。 然后方饮没那么害怕和迷茫了,追着前面的三个人,赶上了电梯。他第一次坐小巴车,除了最前面的一排主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中间有一排位子,后面的椅子全拆掉了。 因而腾出了空地,老人就睡在后面,和方饮在进楼前想象的一样。 这辆车有些年头了,位子上铺着的布被之前的人坐得歪歪扭扭,用得太久了,颜色发灰。方饮面无表情地坐在里面,方徽恒坐在外面。 这样的设施倒不足以让方饮在意,此刻如遭重击,谁还管那么多。但是车子发动起来后,路上经过了几条不太平整的道路,每次都会临近散架般颠簸,能令人跟着抖了抖。 方饮麻木着,对此能够忍耐,多来了几次,方徽恒不懂这儿子怎么回事,垂着脑袋开始悄悄地哭。 这次方饮很快能压抑住泪水,心里的烦躁则说了出来。起初说得小声,连方徽恒都听不清,只当他在啜泣,后来他几乎是从嗓子里拼命挤出字句,终于传达给了别人。 仿佛说话特别费力气,他语速缓缓,道:再慢点,你们震到她了。 司机一听,没多说什么,遂了他的愿,之后开得慢了些。尽管这样,中途还是不免摇摇晃晃。 盯着沮丧的方饮,方徽恒叹气:都说了,是我不好,你别怪自己,错都在爸爸身上。 要是提过奶奶状态不佳,方饮就算刚下手术台,也会硬着头皮来这里看一眼。可是没有,他这算是在无意识之中,被剥夺了知情的权利。 方饮烦闷得恨不能吼出来,想骂方徽恒。然而他话到嘴边,又觉得没必要,有无法挽回的无力,也有一言难尽的纠结。 方徽恒这么做,实属两难之下的无奈选择。现在这情况里,他不管以往为人再怎么随意,当下背负着的压力不比自己少。 顿了顿,方饮缩在角落,一言不发地望了方徽恒片刻,直到车子鸣了几声喇叭,他才收回视线。 之后半个小时的记忆是模模糊糊的,他稀里糊涂地坐在椅子上,看方徽恒填单子,和一位中年妇女讨价还价,商量好了化妆和出殡的安排,再离开了几分钟。回来时,方徽恒拎过来两个花圈。 方饮恍惚地起身搭了把手,小心翼翼地捧着这曾经只在电视上见过的物体。挽联随风飘动,他看着上面用毛笔写的落款,一个是自己,一个是方徽恒,被订书机牢牢固定着。 他用指尖摸了摸,把花圈靠在墙上。 灵堂分为两部分,前面大门敞开,悬挂遗照,遗照下摆着搁东西的小桌子,前面铺着软垫,四周和门外都放了几张长桌。 后面是纸钱的烧炉和长明灯,一条简陋的长椅,四周布满假花的长柜安放了奶奶。方饮独自坐在长椅上,不远处的方徽恒在给亲戚挨个打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