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以为只会见到一地尸首,西凉兵大获全胜而去。 没想到这五十人的先锋,竟然杀掉了百人西凉兵,且还有幸存。 “好勇士!”校尉高声问,“报上你们的名字。” 五人报上名字,听到梁蔷的时候,校尉眼睛一亮:“梁蔷,是先前获了嘉奖,升为屯长的梁蔷,你的父亲是左翼军屡出奇计的梁司马?” 梁蔷应声是。 校尉更加高兴了,端详着梁蔷,两眼放光:“厉害,厉害,果然厉害,梁蔷,你可愿来我麾下,我封你为军侯。” 军侯,就是掌管至少五百人的将官了。 成为军侯,也就是一个真正的官身了。 “梁蔷,你勇武善战,本将期待你带出如同一般的部众,所向披靡。” 他勇武善战,这军侯是他自己挣来,他要更多的军功,他要所向披靡,声名赫赫,梁蔷看着自己身上的血,感受着浑身上下的伤痛,握紧了手里的长刀,他的视线没有再向下移,以免落在满地的尸首上。 他抬起头,高声道:“梁蔷必不负大人厚望!” 校尉大笑,看着另外四人:“你们也都来我麾下,皆有封赏。” 另外四人高声应喏。 …… …… 梁蔷站在军营里,看着收整回来的尸首。 尸首等待统一火化,再将骨灰和遗物送回各自的家中。 头脸也都包起来,看不到面容,每个人身上覆盖着兵袍,以及号牌。 梁蔷一个一个看着号牌。 “梁军侯。”一个兵士在旁唤道,“你先去治伤吧。” 从收整战场到回来,梁蔷一直都没有休息,更没有去治伤,身上还穿着被血染透的兵袍,就这样一直看着同伴们的尸首,让其他的兵将们都忍不住叹息。 “战场就是这样。”一个将官还特意走过来安抚,“生死一瞬间,前一刻还是一起说笑,下一刻就阴阳两隔了。” “你不要难过,他们是为国为民而战,死得其所。”一个兵士说,“当兵就是为了这一天,我们大家早就做好了准备,死而不惧,死了也很开心。” 梁蔷对他们道谢,他自然知道这些道理,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其中有很多兵士,是为他而死的。 其实原本躺在这里的应该是他。 不,很早以前,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他就死了,如果不是那几个兵士护着他,他活不下来,更没有什么功赏。 他一开始认为这是同袍相助,很正常。 但一次两次三次,接下来每次上战场,他都被人相护。 这些人跟他关系非常好吗?并不是,他因为身份敏感,在军中并不与人来往,关系都平平,更没有过命之交。 因为他是屯长,所以兵士们自愿围护他吗?并不是,屯长这种用来整理队伍的小官,不算将官,跟兵士没什么区别,他死了也不会对阵型有什么损失,兵士也不需要保着他来争取胜势。 有很多兵士为了保护他死了,也有活下来的,他事后对他们道谢以及询问为什么这样对他时,那些兵士态度冷漠,只说杀敌而已,并不承认。 他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这不正常,更何况他也不是傻子。 他能来从军是被人安排的,难道战场上保护他也是那人安排的? 他听父亲说了,当初只是看那个西北来的小官员在门外等的狼狈可怜,就替他说了句话,让门房放进去,仅此而已,并不是救了这姓蔡的一家七八口人性命! 且不说一句话值不值得对方如此相报,那个姓蔡的故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本事让这么多兵士——还是不同的兵士,不管他走到哪里,哪怕出战前临时分到的队伍,都有兵士守护,助他作战。 什么样的人能做到这般? 卫将军楚岺都做不到! 梁蔷想问问父亲,把这件事告诉他,看看他知道怎么回事不,但—— 这也就让父亲知道他并没有真的勇武善战,不是自己博得功赏。 这倒也没什么,父亲是自己人,知道了也不丢人。 就怕父亲谨慎,阻止这件事再继续下去,那样的话—— 他不敢保证下一次上战场,还能不能如此荣光,或者,直接就死了。 “梁军侯!” 旁边传来喊声,打断了梁蔷的出神,他转头看去,见几个将官对他招手。 “西凉贼的头颅都装车了,校尉大人说了,要你亲自押送到大将军营夸功。”他们大声说。 大将军营夸功啊,梁蔷攥了攥手。 “梁军侯,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