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一席白衣,姿态雅正,衣袖碧色烈火暗绣滚边,纹里的金线若隐若现,贵气十足,一点儿也不与这累苏积块、桑枢瓮牖搭成的屋子匹配。可看过去,他又像是这个地方的主子,悠悠的喝着杯里的清水,令三人都看傻了眼。 陆父收回把脉的手,说道:「我先去取药。玖娘,好好招待客人。」蒋氏知道儿子没有大碍才放开了心,嫌弃的看了自己丈夫一眼,随即笑呵呵的点头哈腰道:「哎呀!这位相公,我儿麻烦你了,实在辛苦。我这地方简陋,招待不周,儘管使唤我们。舟儿,快去给恩公揉揉肩。」 陆放舟看着蒋氏,却被丢了一个不善的神色,蒋氏气声说道:「还不快去?」 白衣男子放下茶杯,说道:「传闻十二节蝉翅捣成粉末作为药引,掺入沙参、百合、枸杞、白朮等药,能医治百病。」 他的声音极低,陆放舟将白衣男子的话附诵一遍,而蒋氏咧起嘴来笑着,将陆放舟轻轻推到一边,「相公真是博学多闻,除了那个十二节蝉翅我们没有,其他我们都有的!能医治百病的万能灵丹,放亭有救了!」 陆放舟却是知道,十二节蝉不长见,至少自己一千年当蝉的生涯里面除了自己没有见过。 白衣男子道:「这世间,没人见过十二节蝉。」他说的淡然,不掺杂任何感情,似乎只是在唸着书里所记载的文字。蒋氏的笑容僵在原地,难看至极。她笑容渐渐收回,顿了一会儿说道:「欸!别以为我们穷你们就可以随意的玩弄我们。这位相公,杀心比杀人更可怕,我玖娘平生不怕饿到和墙泥配杂草入腹,就怕被别人一手送了个希望又被别人给踹了去。」 她道:「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就剩下一个儿子了。我这些年来就盼着他哮喘病能好,能给我们陆家传香火,你一个外人却在这里胡说八道。」 本以为她会看在白衣男子的穿着显示的身份諂媚下去,哪知一两句风凉话,她会如此生气。陆放舟看着蒋氏离开房间,心里开始重视起对方,蒋氏虽然生气,却没有赶对方走,应是看在白衣男子曾帮过忙,不好去赶他,更何况外头天色渐暗,这附近已没有什么住处了。 陆放舟与白衣公子眼神对上,她有些懵懂,只是觉得白衣男子看着自己时有点奇怪。直直地盯着自己,像是自己是她的猎物一样,她想起以前曾有孩童拿着捉虫网,留着口水看着自己,好在自己飞的快,否则她怕被抓去炸了吃了。 那个眼神虽然不像那孩童傻兮兮的,但有种异曲同工之感。 心里不是滋味。 他站起身逕直离开,房间里就只剩下了床上的陆放亭和站在床边的陆放舟。被窝里的弟弟脸色苍白,嘴里不停的喊着姐姐。陆放舟给他盖好被子,柔声又心虚的说道:「姐姐在这里。」 听到这一句话,陆放亭停止说话,然后虚弱的笑了,他越是笑着,陆放舟就越是心疼。 陆放舟道:「是姐姐错了,是姐姐不懂事让你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对不起。」 陆放亭道:「没······没事。姐姐一直待我很好,我······我一直知道,而且记着。」 陆放舟见弟弟要起来,赶紧伸手去扶。对方虚弱的靠着墙面,单只这么一个动作,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