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吴用这次,大限将至。 王钰呆立当场,好半天脑子里面一片空白。良久,狠狠一跺脚:“摆驾出宫!” 幽国公府内,虽是深夜,但仍旧一片灯火通明。上上下下,忙忙碌碌,老爷病入膏肓,恐怕撑不了多久了。两位公子,还有小姐都已经回到府中,侍奉于老爷病床前,老夫人因为哀伤过度,也几欲昏厥,被紧急送回房中休息。 “圣上驾到!”一声高喝,响彻幽国公府。府内众人,没想到连皇帝也深夜驾临,吴用长子,门下侍郎,崇义候吴齐急忙迎出府来。 “臣吴齐叩见陛下……”吴齐刚出前院,便望见皇帝匆匆向内而来。 “什么时候了,免礼!快,前面带路!”王钰焦急的喝道。吴齐不敢怠慢,便在前面引路,一行人直奔吴用病房而去。 房中,站满了人,吴用的子女,御医,下人,挤得满满当当。看这阵势,是想送终,最后尽一尽孝道了。王钰毫不理会满屋子向他下跪行礼的人,直扑到吴用床前,借助烛光细细看去。 但见这位忠心耿耿的老臣已然呈现油尽灯枯之状,眼窝深陷,双颊内凹,放在被子外面的一双手形如鸡爪。想当年在梁山上第一次看到吴用时,何等的意气风发,儒雅不凡,转眼之间,已经过去二十年了。 王钰执住吴用枯瘦的双手,轻声叫道:“爱卿,朕来看你了。” 吴用缓缓睁开一只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看到这个熟悉的身影,心中一阵激动。身子竟然条件反射似的想要坐起来,王钰慌忙按住他:“老大人身体抱恙,就不要图这些虚礼了。” “臣,臣终于把陛下等来了,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惊动陛下,臣惶恐难安……” 王钰一阵悲凉,握着吴用的手又紧了紧:“你我君臣数十年,朕视先生为师,何必如此?吉人自有天相,爱卿且放宽心,早晚必然痊愈。” 吴用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吃力的转过头去,见满屋子的人都在,遂言道:“你们先下去。”他身为王钰心腹之臣,弥留之际,必然有重要的话要禀报皇帝。家眷们闻言,都含泪退了下去。 “臣今年六十有八,此时辞世西去,了无遗憾。老臣生逢其时,得遇陛下,实为一生之大幸。陛下不以臣出身卑贱,身坠污泥,二十年来器重用加。臣每念至此,心中惶恐不能为陛下分忧。如今大燕开国,四海臣服,臣却一病不起,从此不能再侍奉陛下,死罪……”吴用说话间,已然泪流满面。 王钰早就是铁了心的人,此时看到追随自己二十年,患难与共的老臣大限已到,也不禁掉下泪来,握着他的双手,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自己如今坐了江山,有一半原因是眼前这位盖世英才的辅佐。自当年招安梁山,吴用追随自己以来,兢兢业业,屡立奇功。君今不幸辞世去,国有疑难可问谁? “爱卿还有未了之心愿么?朕一定替你办到。”王钰心知他命不久矣,遂郑重的问道。 吴用闭目良久,沉默不语,王钰再三追问,他方才言道:“陛下,臣闻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有一句话,或许陛下听后会不高兴,但臣不得不说。” “爱卿不比他人,你我君臣之间,向来是无话不谈,不必忌讳。” 吴用还是有些迟疑,眼前这位皇帝,雄才大略,是大有为之君,他不需要谁去提醒他什么。但人总是会变的,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再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陛下,自古以来,凡开国之君,都能勤于政事,爱护百姓,所以国家在初期一定能够兴旺发达。陛下数十年来,将一个积弱百年的国家带到如今繁荣的局面。功高汉武,德盖唐宗,四海之内,普天之下,莫不拥戴。陛下至今,仍然小心谨慎,勤于政事,虚怀若谷,从谏如流。但自信之人,必然自负,臣担心有一天,陛下扫平四海,成为万王之王以后,就不记得当初艰苦奋斗的日子。历史上不凡行例,再伟大的帝王,到了晚年都会变的。” 中国五千年历史上,没有哪一个大臣敢在皇帝面前说这样的话。这种事情,只可能发生在王钰这个朝代。正因为他对大臣的宽容,能够听得进去逆耳忠言,所以吴用才敢在弥留之际,说出这番担心。 王钰听罢,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更加觉得吴用的用心良苦。点头道:“爱卿所言极是,朕心里也明白。你放心,如果有一天,朕老了,发现自己阻碍了国家的发展,朕会自行退位,让年轻人继续去打拼。绝不因朕一人,而妨害国家民族。” 吴用心中大感欣慰,有如此心胸的皇帝,国家甚幸,民族甚幸! “陛下圣明,还有一事,臣甚为担心。陛下虽正值壮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