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事官,枢密院的郑僮正沉默无语,不时的伸头往牢里望去。牢房内,三名太医和几个牢役围着平躺在桌上的赵颉,正全力抢救。往日神采飞扬的福王千岁,此刻身着锦袍,双目紧闭,一张脸已经成了紫红色。 几名牢役按着他的手脚,一名御医正打算用筷子撬开他的嘴,往里面灌拌有明矾的鸡蛋清,这是一种催吐洗胃的方法。可赵颉紧紧咬着牙,双手握拳,就是不肯张口。 “王上。”郑僮第一个发现王钰也来到了大牢,赶紧行礼,大理寺一班官员随后拜倒在地。 “行了,这里也不是地方,怎么样了?”王钰挥挥手问道。 郑僮起身回答道:“王上,情况不太好。福王不肯配合,一心求死,御医正打算强行灌药。”说罢,心里打起了小鼓,赵颉不是由大理寺的牢差看押的,而是枢密院在负责。现在出了这种事情,枢密院脱不了干系。最糟糕的是,至今没有弄清楚,他是怎么把砒霜搞到手的。 在牢里的赵颉,似乎是听到了王钰的声音,突然激烈的挣扎起来。那几个身强力壮的牢役竟然按压不住,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再去两个人!”郑僮有些火大。 “不用了。”王钰说话时,已经迈进牢里。御医一见,退到一旁,躬身行礼。赵颉睁开眼睛,直视着王钰,他的脸色越来越差,身体也开始不由自主的抽搐。不知怎么的,这个场面,总让王钰想起当年柴进堂临死的情景。 “你想死?”王钰开口问道。 赵颉不说话,仍旧拿漠然的目光盯着王钰,临死之际,面对仇人,这位赵家最后一面旗帜竟然没有怨毒之色。 王钰摒退了所有人,监牢里只剩下他和赵颉,这也就是表明,王钰放弃了抢救。虽然是生死仇敌,虽然王钰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可最后他还是决定,给这个对手一个体面的死法。 “王钰,你赢了。”赵颉的皮肤完全变成了乌黑。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本来我可以留你一条性命,可你却为了对付我,害死了成千上万的边关将士。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想听听你的临别赠言。”王钰神色如常。 赵颉身体抽搐的幅度更大,并开始咳嗽,他的双手紧紧按住腹部,看来是腹中绞痛。 “如果你是我,你怎么做?”艰难的问出这句话,他开始呕吐,看来撑不了多少时间。 王钰倒是回答得很干脆:“如果我是你,也会像你这样。” “那还问什么?”赵颉竟然露出一丝笑意。本来也是,争权夺利,没有对错之分,只有胜败之别,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古今同理。 “我,我求你一件事……”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赵颉不再说话了,他的眼珠向上翻去,身体剧烈的抖动,呕吐出大量的秽物,臭不可闻。王钰神情漠然的看着他,忽然摇了摇头,回头叫了一句:“御医!” 当御医冲进来的时候,赵颉已经昏迷了。手忙脚乱的搞了好大一阵,又是灌药,又是按胸,王钰就一直不发一言的站在旁边。终于,赵颉的脑袋一歪,垂落下去,他是闭着眼睛的,死得瞑目。 探了探鼻息,又摸了摸脉搏,御医回头说道:“王上,断气了。” “给他清洗干净,换一身衣裳,葬了吧。”赵颉生前风流儒雅,玉树临风,让他干干净净的入土为安,也算是唯一能帮他办的事情了。 赵颉的死讯传出,当然毫不意外的被世人解读为“畏罪自杀”,没有人同情他。唯独他牵头组办的那个登云诗社的人,有些兔死狐悲,作了些诗文悼念他。当然也不敢提及政治,只是追忆他的文采风流。有人给王钰吹风,说这些人都是乱党,应该法办。王钰充耳不闻,并没有追究。 赵颉一死,两王摄政的历史宣告结束,军国大事都由王钰一人裁决,与皇帝无异。就连朝中不是王钰亲信的大臣都觉得,赵家没有指望了,王家取而代之,是迟早的事情,大家心照不宣而已。甚至他们还盼望着,改朝换代,早换早好。赵家两个女人,一个娃娃,还能成什么气候?与其成天战战兢兢,惶惶不可终日,不如安安稳稳去过普通日子。就是不知道,王上会不会给赵家这个恩德,说不定斩草除根…… “都精神点!看好了,谁也不许进这个门!”王欢威风八面的训着话。这位太监头子最近心情非常不错。他虽然只是一个宦官,可消息却很灵通。他知道,叔父就要君临天下了。到时候,自己可就不光光是内侍省的都知,那叫皇亲国戚。除了王上的公子外,王家唯一的男丁就是自己了,呃,或许不算男丁?叔父到时候有没有可能封个王给我? 他训完话,正要去别处巡视,眼睛的余光瞥见东头转过来一行人。再仔细一瞧,心里嘀咕起来,朱太后怎么来了? 王欢站在原地,想着自己要不要上前去给她磕头。赵家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