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约定与上头见面的日子,不知道会有什么指示传来。 有时候想想,王钰的为人其实没有传说中那么坏。虽然好像肚子里面没有多少墨水,还说话做事也还得体,也没有多大的架子,对自己也一直关爱有加,并不像那些岁月场所里面的寻欢客。可惜了,他偏偏是王钰。 大门一阵响动,丫头回来了,一进门就嘀咕:“现在真是世风奢靡,人心不古,满大街都是些登徒子,好在我跑得快。” “哦?是谁又招惹你了?”李清照嘴里问着,眼睛仍旧盯着书本。 “姑娘不知道么?听说那边的妓寨里,新来了几个异族女人,正热闹呢。”丫头解释道。 李清照对这些市井传闻没有兴趣,直接问道:“有什么消息吗?” 丫头一听,顿时小心起来,快步上前说道:“姑娘,屋里说话。”李清照会意,主仆二人进入房中,掩上门窗,一切都显得那么谨慎。 “姑娘,王爷说,今明两天之内,要见你一面,让你准备一下,他会派人来接应。”丫头说道。 李清照听得柳眉一皱,福王一直以来,都如履薄冰,谨慎行事。如果不是事情紧急,他绝对不会出面与自己相见,现在突然如此安排,必有原因。联想到前些天,前线传来捷报,金国大败,亡国之期不远矣。难道是因为这样,让福王感到了威胁? “莫不是王钰要篡……”突然起身,李清照失声说道。仔细一想,很有可能,现在金国完了,王钰的势力,声望,达到了顶峰,此时若是乘机自立,正是时候。 想到此处,这位盖世才女不禁心烦意乱,王钰若真是称帝,那该怎么办?他的确对国家有功,但这不成其为篡位自立的借口啊。人生于世,当以“忠孝仁义”为安身立命之本,他既为宋臣,受徵宗先帝提携,食赵氏俸禄,就该忠君爱国,而不是犯上谋逆。可他,也的确是一个不错的人,怎么办? “姑娘,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正当李清照无所适从之时,丫头突然说道。 “说吧。”随口应了一句,李清照根本没有当回事。 丫头谨慎的看了看她,这才小心翼翼的说道:“我在外面,听到茶馆里面的说书人把王上的事迹编成书来说,从他带领蹴鞠国队开始说起,言辞之中,对他十分尊敬。每每说到惊险动情之处,下面掌声如雷。那茶馆的生意极好,连街道上都站着人。” “你想说什么?”李清照猛然抬头,一双美目紧盯着丫头。 “没,没,奴婢没有其他意思,只是……”丫头想辩解,可一时竟找不到说辞。岂止是她,即便李清照自己,有时候也为自己的行为找不到理由,只能一遍遍的想着“忠孝仁义”的圣人古训。甚至很多时候,她会把父亲的含冤而死归咎在王钰身上,不然的话,她很明白,仇恨会一点一滴的被那个男人消磨干净。 房间里落针可闻,主仆二人各怀心事,都不再说话。好一阵沉默之后,李清照开口打破了僵局。 “你是不是认为我很傻,在干一些……” 可惜,她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外面传来的敲门声给打断了。这里是王钰安排的,会不会是他来了? 李清照有些慌乱,看着丫头,后者拉开房门,走了出去。不多时,又折了回来,神色紧张的说道:“姑娘,王爷送来消息,让你马上到岳庙去相见。” “这么快?”李清照很是吃惊。福王是一个谨慎的人,这么着急,不是他的风格,难道事情真的到了万分紧急的地步? 那汴京城里的五岳庙,历来是香火鼎盛之地,与大相国寺齐名。王钰头一遭遇到林冲时,正是在这座庙里。这日庙里作法会,善男信女,如过江之鲫,热闹非凡。李清照坐着一顶软轿,来到庙前。由丫头搀扶着,低头往里走。 人群之中,传来一个细微的声音:“大官人在后堂天王殿中理佛,姑娘安排停当了可自去。” 李清照也无反应,进了庙里,和其他信徒一样,上香拜佛,虔诚祷告。又去摇了签,请人解过之后,装作浏览佛寺,缓慢的向后堂走去。一路上,不少精壮的汉子或远或近的跟着她,并警惕的望着四周。 穿过大殿,后面是供奉四大天王的佛堂。此处极为宽广,较之前面大殿却清静不少,只有少数香客在这里参拜。 那广目天王像前,一名男子正双手合十,闭着双眼,似老僧入定一般。他长相倒也清秀,颌下蓄有短须,颇有几分儒雅的味道。穿一领团花锦袍,系一条翠玉腰带,李清照看了半晌,才发现这人就是福王赵颉。 对丫头使了一个眼色,让她自去,李清照跪在持国天王像前,双手合十,拜了一拜。环顾左右,想必这佛堂里面的人,都是福王的手下。 赵颉一直未曾睁眼,待李清照拜过之后,他开口说话,声音并不大,也听不出来有什么焦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