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琮沉吟片刻:“此地不能久留,天一亮就想办法去山谷。” 寂生坐回去,用沾了水的帕子擦拭长棍:“先说好,我腹背有伤,可扛不动你——” 江琮恍若未闻:“你会不会处理狼皮?” “我为什么会这个?” “那劳烦你,把那两具尸体带进来。” “……” 寂生任劳任怨地起身,持着一根柴火便出了洞,身影消失在深沉寂静的密林中。 这一夜发生了许多事,不算漫长,然而泠琅醒来时,仍有恍如隔世之感。 她望着冰冷的岩壁,恍然间以为自己还在过着风餐露宿的岁月。感官逐渐苏醒,她抽了抽鼻子,闻到不同寻常的浓重血腥气。 怎么回事? 她翻身而起,茫然地往洞中看去,只见两张偌大的新鲜兽皮悬挂在树枝上,经过一晚上的烘烤,已经变得干燥了。 这是谁的手笔? 寂生不知所踪,而身侧的江琮仍在沉睡,她转过头试探他体温,惊讶地发现一夜之间,那诡异的温度半点不剩。 他安安静静地睡着,好似已全然好了。 犹豫片刻,泠琅目光落在他扣得齐整的衣领上,脑海清明起来,昨夜场景开始一幕幕复苏—— 步步紧逼,寸寸压制,质问般的低语,对峙般的缠绵。 哦、哦,这便宜终究是占到了。 她满意地回味了一遍,手指去探他脉搏,刚把衣袖掀起,对方就睁开了眼。 他轻声,“睡得可好?” 泠琅意有所指:“很好,就是失了点内力,身上空落落的。” 江琮没想到她一开口就是这个,一时间似乎反应不过来:“夫人辛劳,我万分感激。” 泠琅胡言乱语:“不辛劳,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 江琮重新闭上眼:“狼在后头。” “我看到了,”泠琅好奇地说,“这是谁弄的?和尚呢?” “我弄的,和尚出去找路了。” 泠琅大感意外,那狼皮剥得极好,几乎没有多余的撕裂创口,血肉更无半点粘连,瞧着像出自多年老猎户之手,竟然是江琮弄的。 她迟疑片刻:“我们是来探听消息的,不是归隐山林的。” 江琮莞尔:“归隐山林的是常罗山,无论如何,我们要进入村寨,总需要一点诚意。” “原来如此,只是你为何会有这般手艺?” “做过几次就会了。” “嗯?” “有一次,宫中内应送来几只野兽,据说是豢养在异兽园的,它们已经病老,不再受喜爱……某一只里面藏了点消息,我不打算假于人手,就自己拆开看了。” “……贵组织的分舵主,竟得需掌握这么多技能。” 江琮微笑:“不算多,也不算少,勉强可称有用。” 泠琅觉得他这句话颇有自卖自夸的意思,她摸了摸鼻子,还未开口,洞外传来一声小小的低呼,紧接着是脚步踩断枯枝的轻响。 不是和尚。 泠琅持刀而起,下一瞬便立在林中,然而那一腔警觉杀气未能有效用。 眼前是一个慌乱的,手足无措的女孩儿。 瘦削矮小,肤色苍白,头发编成辫垂落在胸口。她脸庞瘦净,眼睛很大,而此刻带着惊恐望向泠琅的时候,就显得更大了。 泠琅看着对方身上的衣裳,显然,那是一些旧衣东拼西凑做成,全身上下只有披在肩上的一块兽皮,算得上温暖干净。 女孩嗫喏着,僵硬在原地不敢说话,泠琅视线下落,她在寒凉山林中竟然打着赤脚。 泠琅第一反应是:“这么冷的天,怎么不穿鞋?” 女孩不动弹,也不吭声。 泠琅觉得自己像个莽傻的土匪,她收起刀,柔声说:“我们从外面进来,你是住在山里的人吗?” 女孩怯怯地点了点头。 泠琅心中大喜,她没有张口便问常罗山,以免打草惊蛇,她只更加恳切道:“山里太大,我们迷路了,还受了腿伤,找不到东西吃……可不可以带我去你们的寨子,我会给你好处。”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