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那人便绕到他对面,毫不客气地坐了。 果然,是那个红衣女子。 她眉眼都生得很利,明朗亮堂,此时正看着江琮,面上带了一点笑。 “这位公子,能不能帮我一个忙,”红衣女子语气十分熟稔,“你看那边,那个穿青衣的男人,他是我丈夫。” 江琮知道那里有个青衣男人,但听了这话,他还是转头重新看了眼。 结果那个男人正盯着他,俊秀白净的脸上似有咬牙切齿的怒气。 江琮平静地收回视线,女子见状,解释道:“我想一个人来咸城,他非要跟着,实在有些烦。” “所以,你能不能帮我把他甩脱?不用你做什么,只要这么坐着,同我说两句话便好。” “等他受不了,会自行离开的。” 江琮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他在想,那个带着狡黠笑意离开的女孩,此时在哪个角落里打量观察着这一切,脸上是不是会露出得逞后的窃喜表情。 那双眼是否微微弯起,唇角微翘,显出猫儿一样的神气。 他说:“我夫人很快会回来。” 红衣女子微笑道:“我知道,但她看起来愿意帮我这个忙。” 江琮问:“为什么?” 红衣女子说:“因为她很漂亮,一个漂亮的姑娘一定体会过我现在的烦恼。” 江琮说:“这里坐了这么多人,你怎么不去找别人?” 红衣女子笑了:“我丈夫自视甚高,如果我找生得比他差的,他是不会忍下这口气的。” 江琮顿了顿,说:“我看到他身上有鞭,万一他来找我论理,我打不过。” 红衣女子温声道:“这个你放心,他已经走了。” 江琮回头,果然,那里已经不再有身着青衣的男子。 红衣女子轻轻啊了一声,她对着另一个方向说:“你来了。” 泠琅从窗户外面跳进来,脚步落在地面,雨燕一般轻巧。 她笑眯眯地:“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说得对,这个忙我一定愿意帮,因为——” “我也有个这样缠人的夫君,”她坐到江琮旁边,挽起他手臂,亲昵而甜蜜地说着,“走到哪里都跟着,所幸有他些颜色,我现在还未到厌烦时候。” 红衣女子抚掌道:“我叫陈阿绫,从祁州来。” 泠琅道:“我叫李泠琅,我夫婿姓江……你的名字是陈阿绫,还从祁州来,你是否认识陈阿罗?” 陈阿绫面露惊讶:“是的,她前阵子上明净峰参加比剑大会,莫非——” 泠琅笑道:“我在山上认识了阿罗,虽然前后没几日,但她那一手九节鞭实在叫人印象深刻。” 陈阿绫摇头叹息:“我这个妹妹向来胆大,这番比剑也是执意前往。我听闻明净峰上有异动,本想着前来相助,没料到她竟真的夺了三甲,受到顾掌门赏识。如此,我便懒得上山。” 泠琅朝她举起茶杯:“阿罗女侠侠肝义胆,这是她应得的。” 陈阿绫没有茶杯,东西都在另一张桌子上,但她觉得,今晚会在这里呆上很长时间。 于是她招手:“小二,来壶竹叶青。” 泠琅却按下她的手,虽然才相识短短数刻,但这个动作却很自然:“我喝不得酒。” 陈阿绫微笑道:“无妨,只是我自己想喝。” 泠琅又说:“这里太吵,也不是方便说话的地方。” 陈阿绫悠然道:“我倒是知道一个好去处,咸城最大的酒楼,丰台楼,离这里不远,那里的烤乳鸽和醉虾都十分好。” 泠琅饮尽茶水,说:“我还未尝过醉虾,虽然不能喝酒,但想来醉虾应该能吃一点。” 她和对面的红衣女子相视一笑,江琮忽然站起,往门口走去。 陈阿绫问:“我这般叨扰,他会生气吗?” 泠琅说:“那你夫君之前生气吗?” 陈阿绫笑着说:“他已经气急败坏,但那又怎么样?我早就说过不要这般缠人。” 泠琅也笑起来:“这不就对了。” 江琮已经折返,他刚刚是去付钱,听了这两句对话,只是微微一哂。 “走罢,丰台楼,”他倾身靠近,帮泠琅抚平鬓边发丝,语声低而缓,“这里还有一个缠人夫婿。” 出了门,天边霞光还未燃尽,正是最为热烈的时分。 泠琅带了她的刀,身在千里之外的咸城,再没有遮掩隐蔽的必要。沉重冰凉的器具背在身上,有难以言喻的踏实自在。 江琮或许是决心把“我可打不过他”的假话贯彻到底,他两手空空,只有宽袖在晚风中漫飞。 丰台楼上,凭窗而望,霞光和江水交融连绵,化作一片绚烂色彩。盛夏的晚风轻到醉人,从衣角到发梢都吹得柔软。 陈阿绫给泠琅看了她的九节鞭,杀器精美而锋利,柄上刻了一个字,绫。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