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琅想了想,说:“还能如何?” 青年别过脸,不再看她:“没什么。” 风穿过垂花长廊,带着凉意吹拂过袖摆,泠琅舒服得眯起了眼,她随口道:“那就看母亲的意思呗。” “夫人自己的意愿呢?” “我没什么意愿,如何最能掩人耳目便是我的意愿,至于其他的……” 江琮停下脚步:“其他的?” 泠琅抿了抿唇,犹豫道:“上次大夫来过,说你目前过于空乏,气血也是虚弱……其他的,我更没什么好在意的罢?” 江琮默然地看了她半晌,接着发出了声意味不明的哼笑,拂袖而去。 这是恼羞成怒了? 泠琅想挠挠后脑勺,刚抬起手,却想起身后还跟着一串奴仆,这个动作不该出现在世子夫人身上。 她硬生生停住了手,转身一看,发现各位眼观鼻鼻观心,皆是早已习惯二位突如其来的摩擦冲突。 连绿袖都是一副“又来了”的模样。 她只得假装无事发生,默默又迈开了步子。 让人意外的是,晚膳时,侯夫人果然提了此事。 彼时泠琅正在专心饮汤,熬得恰好的生姜与老鸭,辛辣又鲜香。侯夫人甫一开口,差点让她一口没咽下去。 还不等她回答,旁边的江琮倒是回应了。 “儿身体还未好全,”他淡淡道,“晚间会有诸多不便,先暂且维持原样罢。” 侯夫人闻言,只当他们又在怄气,便没再提。 泠琅却想笑,她觉得江琮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有十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憋屈。 男人,真是脆弱啊。 夜至,又是月黑风高,杀人放火好时候。 泠琅一面为自己束发,一面往外走,转了两个弯,一池粼粼水呈现于眼前。 同时跃入眼帘的,还有池边背对着她的负剑青年。 宽肩窄腰,长腿长臂,背影孤峭而淡漠。她知道这墨色行装下覆盖着的力量,薄而流畅的肌肉又以如何的模样排列。 或许是暗夜能扰人心智罢,老实说,她觉得他这副模样比白天要顺眼很多。 她走近,对方侧头看了她一眼,说:“刀呢?” “在外边。” “外边?” “就是东墙那棵杏花树底下。” “竟然一直藏在那处。” “不然我要大半夜拎着它,大摇大摆穿过侯府么?” “以前不能,现在却是能的。” “为何?” “因为此时站在这里的,只会是你我。” 泠琅弯腰,一把拔出树与墙之间藏匿着的武器,她手掌往上面拂过,沾了满手的尘土。 江琮在旁边看着:“暴殄天物。” 泠琅将刀别在背后,翻身上了墙:“刀是拿来用的,不是拿来供着的。” 江琮紧跟着她,也跃了上去:“这可是云水刀。” 月明星稀,空荡寂寥的长街上,打更人的脚步都变得困乏。两道身形如月亮投下的阴影,快到就算瞧见,也会认为是自己眼花。 在屋脊上飞掠的空隙,泠琅还能向身边人低声:“正因为那是云水刀——” 她疾冲向檐角,继而高高跃起,腰与腿的弧度如一笔最惊险的提钩。 “所以沾点灰,也丝毫不影响它的锋利。”少女喘着气,回头望着江琮抬了抬下巴。 她好像很得意。 是应该得意,刀者的女儿,拥有天下最负盛名的武器,入海刀法也耍得熟稔无比,从一开始,江琮就知道她以此自傲。 这并没有惹人讨厌,相反,他觉得这份骄傲在她身上十分的好。 他甚至能想象她在面罩下会露出怎样的笑,唇抿着,唇角微勾,显现出满不在乎的神气。 江琮落到她身边,却听见对方好奇发问:“那你的剑呢?” “我的剑?”他重复了一遍。 “就是——”少女耐心解释道,“它也不是什么平常易得的家伙罢?” “为什么?” “哼,你当我不识货?虽然它瞧起来平平无奇,但剑身很薄锐,同你出招的路数十分契合,就好像量身打造一般。” 二人已经又来到白鹭楼外,在推门之前,江琮到底说了点真话。 “这不是我的剑,”他淡声说,“我也不知道它叫什么。” 泠琅说:“别人的剑,的确不该由你取名。” “但我晓得,它同云水刀倒是有些渊源,”江琮的手放在铜扣上,垂首注视她,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