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他提前准备火油,看到他同徐宝财密谋,看到他吓唬陈双喜,看到他偷偷研究那灯柱,所以我想,我不能让他办成这事。” “只要他死了,那么我可以替他做好佛像,即便没有那么天衣无缝,即便不能成为传世珍品,我也可以做出八|九分的完美佛塔来。” 冯栓子似乎早知自己活不了,他说话阴狠又放肆:“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又哪里能看出每一件御器的区别呢?他甚至不知道,这两年来的每一件荣金贵呈上去的贡品,都是我做的。” “我怕什么呢?” 姜令窈没有去驳斥他,只是问:“所以,你就用自己的积蓄去买了一个杀手?” 冯栓子点点头,待到此时,他简直是知无不言:“是啊,桐花巷什么都能卖,什么都能买,但凶手可不是那么好买的,若非我在那出料石大半年,一直都很谨慎,桐花巷绝对不接我这门生意。” “你们猜,不可一世的荣金贵,他的命值多少钱?” 姜令窈没有回答,她自是不知桐花巷的买卖价,但段南轲却淡淡开口:“荣金贵虽是御|用监人,但他只是匠籍,对于桐花巷来说,只比普通百姓高上半等,普通百姓大约值两百两,而他则可能是三百两。” 姜令窈微微蹙起眉头,这三百两,恰好就是冯栓子所偷卖料石的价格,但冯栓子是从去岁八月就开始偷卖,而这佛塔,是今年一月才开始建造。 这一点,令她觉得颇有些古怪,但却又想不出古怪在何处。 就在姜令窈皱眉深思时,冯栓子道:“大人真是料事如神。” 姜令窈从未听过桐花巷之事,如此一听,不由很是吃惊,她下意识担心:“若是三百两就能买一条人命,那岂不是……” 岂不是天底下都没有王法可讲,寻常百姓还如何为生?长此以往,必将天下大乱。 段南轲看她一眼,声音倒是缓了几分:“桐花巷背后来源复杂,锦衣卫也不可一一查清,不过,桐花巷一年出不了两次买|凶|杀|人,他们大多只做倒买倒卖之事。” 段南轲瞥了一眼冯栓子,低声同姜令窈道:“若非实在该杀之人,否则桐花巷是不出手的。” 姜令窈心中陡然一松。 她立时明白,应该是荣金贵想要烧死一整个御|用监的人,而御|用监一旦着火,一定会祸及左近普通百姓,到时候死伤便无可估量。这个行为实在太过骇人听闻,桐花巷不知如何查到详情,这才接了冯栓子的单。 但人并非徐宝财杀的,徐宝财又为何一口认下? 姜令窈抬头看向冯栓子,她思索片刻,不由有些吃惊:“难道说……徐宝财不是为了保护你,他也确实想要杀死荣金贵,你们两人同一时间动了手?” 冯栓子不知徐宝财如何招认,但他看到了荣金贵死时现场,因此只是冷笑道:“徐宝财把御|用监当成自己命,他从来都以御|用匠人身份而自傲,如何能接受荣金贵想要毁了御|用监的心?” 冯栓子嘲笑地说:“荣金贵选了他当帮手,也不是是奸猾还是愚蠢。” “不过,”冯栓子嗤笑出声,“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反正啊,他们都死了,而我,也要死了。” ———— 话说到这里,基本就把所有案情说明,但姜令窈还是有些不解,她道:“那为何徐宝财要替你布置案发现场?而你买|凶|杀|人,又是定的什么杀人方式?” 如冯栓子所言,他买|凶杀人,桐花巷肯定只拿钱办事,杀手大约不会多此一举布置现场,杀人之后会迅速离开,毕竟杀手们只为杀人而活,旁的事分毫不在意。 也正是因姜令窈这一问,冯栓子脸上的冷漠渐渐消去,取而代之的是茫然。 他确实也不知。 冯栓子回忆许久,才道:“大人,我话已至此,再无什么好隐瞒,我自知不能苟活,便索性知无不言。” 冯栓子显得分外诚恳:“但我确实不知杀手是如何杀人,而徐宝财又为何要那般而为。” 冯栓子道:“但那杀手杀完人后,在我窗边留了两片树叶,意思是事业已成。” 姜令窈略有些疑惑:“那若杀手并未出手,或出手比徐宝财慢了一步,但他确实看见荣金贵已死,是否也会告知买主事成?” 冯栓子不知如何回答,他就没有吭声,倒是段南轲道:“不会。” 他声音平静,却也让审讯室内众人都能听见:“桐花巷讲究诚信至上,若杀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