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宣帝温言让楚谦益起身,问道:“都问完了?” 楚谦益点头,道:“回禀陛下,都问完了。西南将军夫人已经画了押,指认……指认……是谦益的继母指使她造谣的。” 宏宣帝听了这话,有几分失望,半晌没有言语。 裴立省已经在旁边气炸了肺,怒斥一声:“这个不孝女!”说着,转身对宏宣帝拱手道:“陛下,臣家有事,还望陛下恩准几天,让臣处理家事。”已经决意开祠堂,要将裴舒芬从裴家的家谱里除名,不认这个女儿。——有这种女儿,实在是家门不幸,完全不想再跟她有来往。 心胸狭窄不要紧,自私自利也不要紧,甚至靠着婆家对娘家吃里扒外都不要紧。可是动辄这样不留余地地对付自己的嫡姐和亲外甥,实在是可忍,孰不可忍! 宏宣帝不关心臣子的家事,除非这家事跟朝堂有关。 如今这件事,不过是后妻对前妻的子女赶尽杀绝而已。宏宣帝虽然同情楚谦益,可是身为帝王,更关心的还是自己的江山社稷。——只是很可惜这次的机会,没法子牵到西南将军身上…… 宏宣帝“嗯”了一声,准了裴立省所求。 裴立省亲自带着楚谦益出宫。 来到宫门外头,赫然见到镇国公府的大车停在一旁,似乎正在等着他们的样子。 “谊母!”楚谦益看见那车的门帘掀起,露出贺宁馨雪白粉嫩的面庞,大叫一声冲了过去。 贺宁馨泪眼涟涟地抱住了扑过来的楚谦益,哽咽着道:“……好孩子,难为你了……” 楚谦益方才抱着贺宁馨嚎啕大哭起来。 裴立省默默地站在一旁,死死盯着贺宁馨的身影,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贺宁馨等楚谦益哭完了,才拿了帕子给他拭泪,又下车对裴立省裣衽一礼,道:“见过裴太傅。” 裴立省端立不动,受了她一礼,问道:“镇国公夫人是要入宫吗?” 贺宁馨摇摇头,抬眼看着裴立省,道:“今儿益儿在御书房的事,不到正午就传开了。我一着急,就赶紧过来看看。”又抚了抚楚谦益的头,依依不舍。 她今日正好应邀去一家勋贵府邸坐席。那家人要嫁姑娘,正在过大礼。那家人的儿子也在宫里给一个宗室子弟做伴读,今日提前回了家,将此事当作一件趣事来讲。 贺宁馨尚未听完,就心急火燎地告辞离府,直接让车夫赶到宫门前。看见宁远侯府的小车驾还在宫门外等着,便安心在外头停下,等着楚谦益出来。 裴立省看见两人的样子,仔细想了想,拱手道:“既如此,老夫有个不情之请。” 贺宁馨忙避开,又还了半礼,道:“裴太傅但说无妨。” 裴立省看着贺宁馨的眼睛,道:“老夫有些急事,要赶回去处理。我这个外孙,就托付给夫人照料。请夫人帮着送他回宁远侯府,可否?” 贺宁馨下意识地就点了头:“份内之事。” 裴立省嘴角微微翘了翘,又拱了拱手,转身大步走回了自家的大车旁,上了车。 跟着裴立省的小厮追上来问道:“老爷,真的把孙少爷托付给外人啊?” 裴立省闭上眼,嘴角越翘越高,喃喃地低声道:“……她怎会是外人?……”一直沉甸甸地如同压了一块大石头的心里,顿时轻松许多。 那小厮没有听见裴立省的话,追着问了一句“老爷说什么?” 裴立省睁开眼,呵斥道:“罗罗嗦嗦做什么?!快赶车!” …… 这边贺宁馨带着楚谦益上了自家的车,宁远侯府的小车驾在后面跟着,一路慢悠悠地往宁远侯府的方向去了。 贺宁馨不住地摩索着楚谦益黑黢黢的头发,忍不住又落了泪。 楚谦益乖乖地靠在贺宁馨怀里,沉默了一会儿,问道:“谊母,若是我做了大错事,谊母还会对我好吗?” 贺宁馨将脸靠在楚谦益的头上,低声道:“无论你做了什么,你都是我的……谊子。” 楚谦益回身抱住贺宁馨,将脸扎在她怀里,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