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的战船之惊人威力。 连天炮火与厮杀声中,她目睹战船交错,目睹尸首、破船板和断桨遍布海域,也目睹了丈夫身披铠甲、仗剑高挺立船首、昂然鼓舞士气的壮怀激烈。 那一刻,将士们一声声“血战到底”的回应,声势浩大,响彻云霄。 林昀熹清晰看到宋思锐转头北望,坚定眸光不失温柔期许。 那是长陵岛的方向。 她知道,他在想她。 她对他的眷恋与爱意,亦在一瞬间达到前所未有的浓烈。 可当宋思锐带领大伙儿从滚滚硝烟中杀出一条血路,她却狠下心,选择孤注一掷…… 楼外断断续续的低议将林昀熹从沉重思忆中拽回。 “……据说此次施予援手的,是镇守江南十八郡的东平郡王。” “他老人家近两年高价购买南岛海产、佳果、珍珠,又替咱们寻了大批羽箭硬弓材料,更有草药、硫磺、硝石等物,解了燃眉之急。宋统领的皇亲国戚,当真够义气!” 傅千凝见林昀熹手中册页久久未翻动,侧耳倾听,问道:“东平郡王这回及时施予援手,是女帝授意?冲我哥的面子?抑或想巴结七十二岛?” 林昀熹失笑:“如今七十二岛百孔千疮,有何值得东平郡王拉拢巴结?” “不晓得他是我哥什么人?”傅千凝狐疑,“问他,他说不清楚。” “你哥常年在七十二岛,跟自家族亲并不相熟。对方既为郡王之尊,八成是堂叔。” “等一切稳妥,咱们同去大宣,拜谢他老人家。” 林昀眉正欲接话,忽闻楼下招呼声起。 不多时,两个昂藏身影现于楼梯口。 正是宋思锐和萧一鸣。 二人均穿青灰长袍,因持续激战、疲于奔命,俊朗容颜略显憔悴。 “大岛主,”宋思锐向林昀熹执礼拱手,“东西南三面已排查清楚,伤者亦安置妥当,特来回禀。” 林昀熹淡淡应声:“二位一路辛苦。” 萧一鸣与傅千凝震惊对望——小两口脑子抽了? 宋思锐维持恭敬状:“此外,敌方主力被歼,左翼二十六艘船落荒而逃。属下请命领兵追击海盗残部,恳请大岛主允准。” “战船焚毁过半,幸存者刚忙完丧事,还没喘上一口气,”林昀熹平静目视丈夫,“大统领有把握将贼人一网打尽?” “此时士气旧恨未去,新仇又增,实为激励人心的好时机。” “何时出发?” “明日辰时。” 林昀熹心底腾涌的怜、爱、怨、屈交替反复,柔柔启唇:“既有决断,那便去吧,请务必小心谨慎。” “是。”宋思锐垂下眉眼,应声而退。 萧一鸣轻拽傅千凝衣角,做了个口型:怎么回事? 傅千凝眼神古怪,同样以嘴形回应:吵架? 林昀熹虽垂下眉眼,仍可轻松捕捉他们的小动作:“你俩劳累多日,该好好陪陪红虾丫头了。” 傅千凝觉察她心绪不宁,原想安抚几句,见她下逐客令,未再多言,携同夫婿告退。 林昀熹目送一双俪影离去,苦笑。 她和宋思锐从小相伴,他对她唯命是从、千依百顺,但凡意见相左,必然是他先服的软。 即便她蛮横无理,他也会先把她哄好,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从未冷言相向。 这一回,她所行之事,怕是真触碰到他的底线。 她深知,宋思锐态度冷淡的原因在于,自己不曾依照他的计划,与爷爷、父母坚守长陵岛,安抚民众,而是偷偷藏于船内,悄悄杀了不少海盗,更伺机跳入海中,深潜至敌船,取敌首级,折返而回。 当时,眼看她浑身湿透,海水混着血水,宋思锐错愕震悚不已,慌忙检查她是否有伤,又除下衣袍将她裹在怀里。 她甚至能感觉他在发抖。 没想到,平乱过后,二人因“刺杀敌首”一事吵了起来。 他认定她胡闹,胆大妄为,若有闪失,或被自家人误伤,后果不堪设想;她则认为,事先瞒过所有人,方可出其不意,扭转战局。 最后,双双指责对方的不信任,随后宋思锐巡视诸岛,林昀熹诸事繁忙,冷战居然持续整整九天。 方才宋思锐借禀报为名登楼,实际是向她请命兼辞别。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