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仪式在宴会厅举行。 戴清嘉在房间换上礼服裙,李韵领着她至主桌坐好,随后急匆匆地前去招呼来宾。宴会厅渐渐充盈,客人之间你来我往,唯有主桌上始终只戴清嘉一个人,尽管妹妹担任姐姐伴娘的角色,被看做常事且幸事,不过李老师认为,她不着调的个性配不上一场庄重的婚礼,再者她还戴罪在身,因此早早排除了她伴娘的资格。 戴清嘉正好不感兴趣,乐得轻松,对着镜子照了照,裙子似乎应该搭配更亮的唇色,她从书包里拿出一支正红色系的口红,开始补画妆容,手法驾轻就熟,不算滋润的膏体在她唇上毫无滞涩,落成完美的形状,她抿了抿唇,合上镜子,发现身后一桌的小男孩正直直地盯着她,她打招呼:“嗨。” 小男孩眼中的呆滞因为她的笑容固化又消散,他扯了扯母亲的衣袖,指着戴清嘉大声地说:“妈妈,是妖精。” 前一个月,家里的电影频道播放87年的《倩女幽魂》,聂小倩出场的时候,衣袂翩跹,仙骨神姿,他连声说是仙女,妈妈纠正他,说这是妖精。仙和妖,竟是一体两面。 妈妈拿起遥控器换回了儿童频道,他当时满心失望。今天的戴清嘉虽然说长相和风格与聂小倩并无相似,但是给予他的震撼感却是相同的,孩童的辨识总是推此及彼,他不禁脱口而出。 正与人热络聊天的妇人回头,灿若玫瑰的少女正笑盈盈地看着她,视野的明度仿佛一瞬间提升了。宴会厅里精致的灯光,像是在照上她的那一刻起才开始流动,生生不息的光与亮,死水和活水的区分。 甚至使人反思起将女性比作花的比喻句式如此媚俗——常规的美,大可以在语言既有的框架内描述或者堆砌,而极少数,潜在地拥有着改变语言的力量。 妇人愣住,抓住小男孩空中的手指:“乱说什么!”她讪笑,“嘉瞳啊,童言无忌,你不要介意。” 戴清嘉不甚在意:“陈姨,没关......” 话音未落,后脑勺挨了重重一掌,李韵单手叉腰,冷笑说:“你涂的这是什么颜色?我看倒真的很像吃小孩的妖怪。” 在妖精总使用延伸含义的年代,被当做纯粹的,吃人的妖怪也不错。 李韵不由分说,扔给她一包卸妆巾:“赶紧给我卸了,学生要有学生的样子,以学习为主,我没看见哪个学生像你这么好打扮的,像什么话。” “明明很好看。”戴清嘉揉着后脑,“我只有这个颜色。” 李韵从包里翻找出一支粉管的唇膏:“你姐姐的,涂这个。” 小男孩固执地小声辩驳:“是你说是妖精的。” 陈姨的脸色愈发尴尬:“闭嘴。” 以女人的敏锐,陈姨不难发现李韵嘴上教训着戴清嘉,全程都和她无眼神交流,想必是心里还存着芥蒂。上一次家族聚会,不知谁说起戴清嘉离家出走的事情,玩笑赞了一句她有个性,在小辈里很独特。小辈里她的大儿子和戴清嘉年纪最近,站在一起的时候天上地下也就罢了,哪有做错事还讨巧的理儿? 她插嘴说:“哎呀,你这么说我就不同意了,我们家里都是懂事的乖孩子,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