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家族如一丘之貉的霍家! 安王眉峰凝聚萧杀之意,长目直视和自己如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年轻容颜,“扬儿,趁谢国公年老体弱,趁霍家在北域奋战,你我联手,一举拿下皇位,以正你外祖父和你母妃之名,如何?” 宋显扬心乱如麻。 尽管他有所预估,但亲耳听到,则是另一番心境。 倘若此言在先帝驾崩时道出,没准儿他真敢谋逆。 时至今日,龙椅上的三弟已羽翼丰满,且能力超乎所有人预料,自问换成是他这二哥,未必能臻此境地。 边境战事紧急,篡位大举所带来的引诱再多,他仍不敢作决定。 他踌躇道:“目下诺玛族与胡尼族二十万大军进犯,要是咱们贸然夺位,只怕边境军心不稳,带来深重灾难,届时国将不国……就算我真夺了位,恐怕要面临不可收拾的烂摊子……” 安王淡笑道:“就等霍家与异族斗个两败俱伤,无力匡扶阿琛,咱们再来个渔人得利。” 宋显扬心不在焉,随口应道:“甚好,伺机而动,方为良策。” 安王不满之情乍现:“哼,皇帝不能动,边境的霍浩倡也不能动,谢老儿、太后和长公主不涉政,没必要费力气,那……动动霍家两小子总行吧?” “好!”宋显扬表示赞同,“当初霍二让我当众下不了台!这回又派人探听母妃的隐私,居心叵测!可他远在蓟关……” “你放心,我已作了部署,静候佳音即可。” 风雪交加,二人密议了近半个时辰。 因怕引人注意,安王纵然不舍,也只得仓促道别。 宋显扬本欲下地行礼作别,安王制止道:“父子之间莫讲究虚礼,外头风大……被人瞅见也不好。” “父子”二子使得宋显扬眼神微微一滞,他墨眸倾垂,悄声道:“积雪路滑,您回去路上小心。” 安王总算从对方口中听出些许关怀,眼底坚冰渐融。 他裹好浅灰色大氅,目送宋显扬的车驾往梅林方向行驶,既欢喜,又失落。 心心念念的儿子当上了父亲,他也由此荣升祖父。 可自始至终,宋显扬未唤过他一句“父王”或“爹爹”。 苦苦等了二十年,还要等多久? 安王呆立于大雪中,犹自记起他与赵慕槿初相遇的那年冬天,同样是银花珠树,寒梅独开,檀心香烈。 他年方十六,气宇轩昂,文武兼修,意气风发;她年仅十四,肤胜脂玉,玉颊檀唇,清浅一笑,一眼便是万年时光。 杳无人迹的雪地梅林,春雨连绵的山涧清溪,夏日炎炎的莲湖一角,秋来丹枫飘降的山野,他们以萧琴合韵,发乎情止乎礼,只等他东行归来,求圣上赐婚。 最美好的年华,最完美的一对璧人,莫过如此。 然而,两心暗许,她终归被兄长夺了去。 他宋博衍也曾是储君候选人,兄长能给的,他也能给! 为此,他恨上了恩师赵国公,恨他没拦下圣旨,确曾一度与之生了龃龉。 直至康佑元年,奔龙山行宫祈福之行,他再遇如被打入冷宫的赵慕槿,情怀激荡之际,终于彻底失控。 假如广池边上的那场缠绵缱绻,赵慕槿没怀上宋显扬,后来的种种,大概截然不同。 时也,命也,且看鹿死谁手。 安王眺望远山雪峰的眼眸越发冷峻,嗓音也如寒冰刺骨:“阿栩在皇帝身边数年,起不了半点作用,怕是该铲除了。” 他身后的黑衣男子恭敬应道:“是。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