蕖。 半个时辰过去,夜更深了。 湖边的水汽沾湿了衣衫,他却丝毫不觉,依旧默然望向沉静无波的水面。 凡人不懂大道,把修仙者当做神仙一般供奉,这是不对的。修者求长生,却不能长生。他们终究是人,终究也会死。 自母亲故去后,他只觉得人生苦长,无甚可喜。日复一日的修炼除了能使他傲视同辈,再无其他用处。而那位姑娘,她只用匆匆一面,便在他暮气沉沉的、荒芜的心上,开出了漫山遍野热烈明媚的海棠花。 左耀卿想,白日他未能留住她,若今夜再见,他一定…… “这位公子,何故独坐于此?” 清越动人的嗓音缠绕在耳畔,他惊喜回首,果真又见到了那条熟悉的碧色罗裙。 美人莲步轻移,步履款款。月色如烟,拢在她如玉的面容上,雾柔柔的,像带了一抹薄纱。 左耀卿略有些羞赧地站起身,理了理衣衫,一抬头,却见花颜的美眸中难掩讶然之色:“是你?” “我……” 话未出口,左耀卿却突然明白了什么。 原来,她并不是来这里等他的。她根本没把他记在心上,只当他是旁的过路人,若今夜来此的是另一位公子,恐怕她依旧会出言搭讪。 左耀卿心中发寒,攥着拳,背过身就要走。花颜“哎”了一声,赶忙小跑着上前拉住他的衣袖,委屈道:“怎么我一来你就走,莫非是你不想见我?” 少年霎时顿住了脚步。 花颜用手指去勾他的手心,继续道:“还以为你是来寻我的……我可在这儿等了你一晚了!” 掌心的绵柔似梦中般,左耀卿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一时语塞道:“你、你不是……” “不是什么?把你当成了旁人?”花颜掩唇一笑,眸光狡黠:“我呀,是专程来等一位‘小正经’的。” 说着,她凑近他的耳畔,轻声呢喃道:“白日里惊鸿一面,有匪君子,见之不忘……” 花气袭人,几欲醉倒。左耀卿根本无心分辨她言语中几分真假,只微微用力,一把将她带入怀中。 “……见之不忘,思之如狂,寤寐思服,辗转反侧。” 一本《诗经》被她拆得七零八落,其中又掺着一首《凤求凰》,实在不成样子。 “都是写些情情爱爱的,此刻用来调情不是正好?你敢说你不喜欢?” 若换作往常,左耀卿定要好好同她辩驳一番,此刻却无暇顾及了。他抓住她不安分的小手,呼吸愈发粗重,哑声哄道:“求你了,别动。” 原以为花颜会把这话当成耳旁风,没想到她果真不动了。少女拢好散乱的衣襟,退后几步,半真半假地抱怨道:“你可莫要把我当成那等随便的女子,我入宗门不久,连心法都还没修会呢。” 看着她鬓边轻柔的碎发和宝石般的粲然美眸,左耀卿简直欣喜得不知该如何是好。身下依旧十分胀痛,他却强压住欲火,携了她的手放在自己左胸,认真道:“我知晓,你不是那般女子,今后再不敢逾矩了。” 少年的誓言最是动人。他墨色的眼眸像是山水画间洒然晕开的一笔,浓淡相宜,望向花颜的时候又沉如渊水,引人溺毙。有一瞬间,就连花颜都恍了神,似是被这番赤忱心意打动。 不过也只是一瞬罢了。 轻轻推开少年火热跳动的胸膛,她垂眸,很快隐去那丝不该有的思绪,故作羞怯道:“这可是你说的。我只求一心人,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