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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帕


?云景不明所以,眼见着长满络腮胡须的大汗酒气熏天地直拍手掌,与他同桌的几个同样魁梧的江湖人士也举杯敬月,似乎多谢温素出手替着他们在昏昏欲睡时解了烦闷。

    他想:混江湖的都是神经病。

    看着温素站在两个小和尚身旁,没事儿人似的招呼自个儿出去,他边走边想:我也是神经病。

    门外,两个和尚脸色发白。

    不断地低头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祸事、祸事!”两句话翻来覆去地说,听得云景云里雾里,温素则柔声地安慰较大的那个年轻和尚道:“师傅你说寺庙被人砸了,那镜观师傅呢?”

    “镜观住持,镜观住持见有人闯进来拿着锄头去追,却敌不过那人的厉害功夫,被他给打伤了——施主你的药也被他给拔光了。”

    “药被拔光了?”温素怔住,随后缓而摇头苦道:“药被拔光了还是小事,镜观住持和你的师兄弟们伤的重不重?你知不知道此人是谁?”

    年轻和尚回答时虽有条理,但说话却越来越急,越来越结巴:“师,师傅们有的伤得重有的伤,伤得轻。对了!静观住持还被他下了毒,连吐了半柱香的胃水,简直比死还难受……那个砸坏我庙门的人穿着黑,黑衣裳,两眼睛之间有颗痣,个子不,不高,矮矮瘦瘦的,我听镜观住持叫他鹰怪……”

    温素思索片刻,看着云景装模作样也在苦思冥想,不由头疼道:“我认得这个人,自封为鹰怪,武林中人没有谁将他放在眼里,他的武功并不在镜观师傅之上,难道他又练了什么邪功。”

    和尚的牙齿嘎嘎地磨着,脸上的汗流得厉害,即焦急又不好意思直视温素道:“所以我们才来找两位施主,他说要我把这个交给温施主你,说你看了自然就懂。”

    小和尚展开手心,是一支被浸透了汗水的手帕,初看与平常手帕无甚差别。直到温素抖开手帕上的褶皱,盯着手帕的脸竟霎那间白了,两片樱唇上下碰了碰,竟没有在说出话来。

    摊平的手帕上绣着一支玄蝎。

    小和尚的声音更加颤抖,颤抖中带着哭腔,似乎马上就要潸然泪下,道:“他说他就在城郊密林等你,他还说你若是不来就不替主持解毒,还要我们两个来替二位……”

    深山密林中有许多参天高的榕树。

    此处不论与绝情门还是与客栈都想去甚远,温素将包袱托付给客栈老板后便与云景策马赶来,天色更浓,几点星辰悬于银盘左右,仿佛一张包括天地的大网,她二人俱是网中人。

    行至山麓半腰,树枝愈来愈秘,地形愈来愈怪,峭壁怪事栉比稠密,这样的深山是住不了人的,这样的密林往往是杀机四伏的。

    温素勒紧缰绳,呼啸的冷风在耳边拍打着,然冷风之中却夹杂着马蹄与几声十分微弱的人声。

    她飞转过头去看着云景,发现他也在环顾四方,想去循着声音找到这声音的主人。

    随着马蹄声越来越密集,耳边的人声也逐渐由远及近、由小及大,直至愈来愈清晰,似乎近在眼前。

    “哥哥姐姐救命!”

    一个圆圆滚滚的胖小孩儿锦衣华服地被倒挂在峭壁前没由来长出的一支粗壮树枝前,绑住他单腿的是一支紧实的牛鼻扣,而没绑着的那条腿则悬在半空中乱踢,提在石缘边儿滑出几道苍蓝色的火星。

    “姑娘公子救救我!”

    他实在是怕得很,滔滔不绝地讲自个儿的身份——山脚下王员外的独生子;也讲自己是怎样被绑在这儿——吃了块糖人儿再醒来即被绑在这儿了。接着便到:“有个功夫极厉害的叔叔自称鹰怪,要把我找一位姓温的姐姐救我……”

    仍在马背上的温素暗暗地听住,似乎很是聚精会神,然而左手已经在他说话的空档抽出了腰间与软剑相隔的一篷银针,霎那间银针齐发正是冲着胖小孩儿那只绑在牛鼻扣里的脚踝。

    云景仿佛意犹未尽,见温素发针,不禁遗憾道:“我还想听听他怎么往下编。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这么大的一双脚,这约莫就是练到极时的缩骨功。”

    但听刷刷两声,倒吊的胖小孩已期身绕着粗壮的树枝转了半圈,他的身子也像吸了水的海绵,逐渐膨胀起来,而膨胀后的四肢则逐渐变作成人大小,此刻这位恶名远扬的鹰怪正抓着树枝,发出阵阵诡笑。

    眉目间一颗显眼的黑痣。

    “温姑娘好眼力,你终于来了,我可等的你好苦呦。你身旁这位难道是你的新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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