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不顾霍厌难看的脸色,带着施霓抬步便走。 而施霓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她不敢回头,背上那道如芒的目光,她不回头也能清晰感应。 待走远些,萧承凛才小声劝着她,宽慰道,“序淮那臭脾气,多少年了都没变过,不过你别太介意,他那不是针对你,是心病难医。” 闻言,施霓顿了下步,困惑问道:“心病?” 萧承凛点点头,而后煞有其事地压低声音,简述道:“其实是七年前,霍厌的父亲霍乾大将军,在向北对延乌的一场战役里遭了西凉人的暗算,于是不幸命殒于漠北。而那一战,霍厌因为和老将军在战术方面有了分歧,起了口角,故而赌气没有参战,却不想,那次争吵竟成了父子间的最后一面。” “这事一直压在霍厌心里,成了他的憾,也成了心魔。他甚至把老将军的死一度怪在他自己身上,当时,真的是消沉颓靡了好一阵,若不是将军夫人以命相逼,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出来呢。” “所以,不管之后六国情形如何变化,邦交如何相联,他厌恶延乌、痛恨西凉之心从未变过。此恨,饶是后来他连拨延乌十六州,挫败西凉十万猛锐之师,都未得彻底消解分毫。对你,大概是殃及了池鱼。” 施霓站在原地,听完这些,心有只觉沉闷发堵。 霍厌对外实在表现得太过勇猛无敌,彷佛周身没有一丝一毫的弱点,她在他身边时,亦只觉得安心。 可就是这样的人,竟是长久背负自责,甚至将至亲的罹难殒命,都归结于自身,长久压抑而活。 施霓甚至不敢想象,那段阴暗时光,他一人是怎样熬过来的。 这时,从不远处迎面走来两个身着侍卫衣裳的年轻男子,见到萧承凛后,他们忙施揖礼,可看到还有旁人在场,于是欲言又止,等待请示。 萧承凛见状挥挥手,道,“但说无妨。” 对方依言:“殿下,我们巡逻时,在西面一高墙根落,发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狗洞,那洞口较比寻常的要大很多,甚至可容身材瘦弱之人钻过,于是我等猜想,宫中恐怕又有私相授受之事,可是此事涉及后宫的诸位小主,我等实在拿不定主意,故烦请殿下给个话。” 萧承凛是刚刚掌了巡卫营的实权,正愁没用武之地呢,于是闻言后几乎是立刻就来了精神,恨不得当即便把那贪财之人抓到。 别人瞻前顾后的怕得罪人,他萧承凛可什么人都不会放在眼里。 可施霓……他垂言顾虑地看下。 施霓很快会意,于是忙说:“殿下既有正事,那便快去,这里位离浮芳苑不远,我自己走回便可。” “那好,只是你出门连婢女都没带一个,不如我命人……” 施霓忙摆手婉拒,“殿下不必麻烦的,就几步路的事,哪里还至于去叨扰别人呢。” 闻言,萧承凛只好作罢,对她点头示意了下,便立功心切,带着属下人快步向西面宫墙奔去。 …… 五皇子走后,施霓也更觉轻松自在了些。 只是,方才听说的关于霍厌的昔时往事,直至现在依旧叫她心头发闷,久久滞堵不散。 她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怀着什么情绪,总之,那种感觉叫人空落落的,很是不舒服。 她迈步准备原路返回,也暂决将愁闷情绪慢慢隐下,不然喜怒显面,回去后恐又被阿绛追问不停。 走过一蜿蜒点翠的抄手游廊,再过一座假山池,她便寻着捷径,绕近回了浮芳苑。 可她还未从假山石间穿过,就听身后蓦地传来一石子落地的响动。 一开始,她只以为那是寻常碎石,可又走两步,就听那响声再起,明显,是有人在后叫她。 一瞬猜想到什么,施霓心间忽的跳起,脚步同时放停。 她轻轻地放慢呼吸,有些难以置信,同时紧张得更不敢回头。 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