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不可入宫闱深处,一般都只在宫门处就停了,但是明夫人得了显帝恩准,一直到甬道处才停下。 嬷嬷在旁,皮笑肉不笑地对着明夫人道:“夫人还真是好命,二嫁还能高嫁的当真是少见,更何况陛下还对夫人这般上心,旁的宫妃进宫,可没有这样的待遇。” 明楹默默数着自己脚下的砖块,看到前面数不尽的一直伴随着朱红宫墙的甬道,抓着明夫人的手很细微地缩了一下。 她每次情绪有波动的时候都会缩一下手指,此时是因为害怕。 从前明楹站在宫门外等待明峥下朝的时候,时常看着明黄色的琉璃瓦,在想这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世界。 可是当她自己真的被明夫人牵着一起进入这宫闱的时候,其中却并没有她从前想象之中的繁华,她只看到了漫长的,好像看不到尽头的甬道,看到了无穷无尽的朱红色宫墙和明黄的琉璃瓦。 明楹开始想起自己庭前那株梨花树,开始怀念以前院中还会与自己玩闹的小丫鬟,还有庭前池鱼,还有檐上落雪。 她很想对明夫人说能不能回去,可是她知道不能。 所以她手指很细微地缩了一下,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低了低自己的眼睫。 而在这漫长的宫道之中,灰白的砖面上,却迎面走来了几个人。 明楹稍稍抬头,正好看到之前那位太子殿下,此时还在春寒,他身穿鹤纹长袍,身上带着清贵无双的气质,缓步而行来时,逶迤了一地春色。 他不似之前在明宅的时候,神色漠然,视线随意地划过面前的一行人,在明楹的身上顿了片刻。 跟在明夫人身边的嬷嬷连忙道:“太子殿下。” 傅怀砚稍点了点下颔算是回应。 嬷嬷大概也是想起来了这位明夫人与太子殿下之间好像也是有些渊源在的,连忙笑着道:“太子殿下素来繁忙,奴婢就不叨扰了。这就告退。” 傅怀砚的视线在她们身上并未停顿半分,很快就错身而过。 那位嬷嬷方才看到傅怀砚,才想起来了这么一茬,在旁提醒道:“夫人与姑娘无论从前与太子殿下是什么关系,今后在宫中也莫要喊错了,见到方才那位,要恭恭敬敬地喊太子殿下,莫要失了礼数。” 在那位嬷嬷的耳提面命之中,明楹很小心地往后看了一眼。 这位阿兄好像天生就很适合这里,哪怕只是身边跟着两三长随,姿态也依然从容矜贵,不可攀折的模样。 与她错身而过。 在东宫的荒唐一夜之前,她与傅怀砚,大概也只有这么一些交集。 在宫中的时候,他或许是为了避嫌,又或许是完全将她忘在脑后,所以即便是偶尔见到,也只是疏远地唤上一句皇妹。 其实明楹很早之前想过,若是以后这位太子皇兄登基,自己能不能凭着从前的那一点点关系,让他得以让母亲出宫,这点儿幼稚的想法,随着明夫人的故去,也随着她渐渐长大而再没有想起。 …… 明楹这几日都没有出门,只是留在春芜殿中,将从前一些还没来得及看的旧书都在这几日看了一遍。 而在这数日里面,明易书还曾经来过这里一趟。 一般来说,宫闱这样的地方,明易书身为外官自然是不得踏进的,但是春芜殿毕竟偏僻,倒也没有人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明易书大概是知晓了之前吴氏前来说过什么话,此时面上稍稍带着些许局促,只对明楹道:“阿楹,你不必在意你伯母到底说了什么话,她往日做事就急切了些,你莫要放在心上。” 明易书搓了搓自己的手,又打量了一下此时明楹住的地方,虽说是宫中,但是实则比起寻常的世家小姐院落还不如,更何况还是与宫妃同住。 他想了想,瞧着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