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楹闻言,手指略微一缩。 她对明氏的印象并不算是好。 伯父从前并不在上京,因为父亲病逝,明氏京中无人,才前来做京官。 当年父亲病逝后,今上在前去吊唁时对明夫人意动,起了心思,当夜就有密使前往颍川明氏。 明氏族长畏于天威,直言明氏不容明夫人,手段强硬地将娘亲送入宫闱。 却又觉得君夺臣妻这件事实在是不光彩,又将明楹和明夫人从族谱上除名。 所以一直到太后让她重新认回明氏,在此之前,她一直都应当叫做—— 傅明楹。 她冠上了皇姓。 是明夫人委身于显帝换来的,皇家高高在上的恩赐。 纵然是并不愿意前往明家,但明楹也知晓,自己现在所能求的庇佑不多,就算是对明氏再如何不喜,但她现在毕竟在明氏宗族内,至少面子上也应当过得去。 她低下眼,“阿楹知晓,多谢娘娘。” 皇后安抚道:“到时候我会让两个随行嬷嬷与你一同前去,不会有人欺负了你去。” 要交代的事情都说得差不多了,皇后也没有多留明楹。 明楹告退转身时,皇后又看看还在殿中的傅怀砚,“你还坐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送送你妹妹?” 明楹倏地转身,刚想拒绝的时候—— 就听到傅怀砚应道:“好啊。” 他一步一步走到明楹的身边,稍低着眼看着她。 “皇妹,”他稍顿了顿,“走吧。” 明楹沉默片刻,才缓慢地移动步伐。 “那便有劳皇兄了。” 看上去疏离又有礼。 傅怀砚随意地笑笑,抬步往前走去。 红荔今早原本跟了过来,明楹思虑到自己还不知道要在坤仪殿中多久,就唤她先回去。 傅怀砚身边的长随此时还候在殿外,不过待看到殿中走出来的人后,对视一眼,皆是没有再上前的意思了。 这意味着,明楹要与傅怀砚独行这么一段时间。 从坤仪殿一直到春芜殿。 坤仪殿在宫闱中心,处处可见气势恢宏,而春芜殿却实在是偏远,从这里步行过去至少也应当要一炷香的时间。 分明从前数年都不曾见过几次的人,现在却又是三番两次的遇见。 明楹默不作声地跟在傅怀砚身后。 一直沉默着行至半路,傅怀砚才略微侧头,问道:“刚刚的那些画像,皇妹看了那么久,可有中意的?” 他的语气稀疏平常,好像只是随口一问。 但明楹一时却分不清他问这话的用意。 或许是想将她早日嫁出宫闱,让这桩荒唐事再无人知晓,又或许是…… 她倏然想到了自己进殿时,傅怀砚不避不让的视线,晦暗不明,却又本能地让她觉得危险。 明楹顿步,踌躇片刻,“皇兄。” 她转向傅怀砚,“阿楹并无什么其他所求,只要如寻常在宫闱之中的公主一般,外嫁出宫,与夫君相敬如宾就好。” “中不中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合适。” “皇兄少时有德,日后高坐明堂,身边的人,也阖该是家世优越,品行出众的世家小姐。” 她这话说得委婉。 明楹在宫闱之中数年,自然不是没有看得出来,傅怀砚对自己不一般。 她不知道这种不一般到底是从何而来,是不是因为那日的荒唐,又或者是因为身处高位而对她的些许兴趣。 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应当及时止损。 傅怀砚看了她片刻,手指缓缓拨过一颗檀珠。 “合适?” 他稍微迫近,“皇妹说说,怎么才算是合适?” 他靠近时,身上的檀香味弥漫过来。 明楹以前听说过傅怀砚手腕上这串手持的来历,据说他出生时被卜为凶命,却又尊贵无比,需要用东西压住命格。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