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文文学课的两个助教是轮流负责在讨论组讲课的,但就算每周是其中一人主讲,两个助教也都必须同时出席。 正常情况下,这一部分是作为研究生助教的考勤分数,会关係到助教的学位是否能顺利拿到的。可是夏尧的状况比较特别,考勤对他完全没有影响,据说本来顾教授也是说讨论组他爱去不去,让另外那位陈助教负责整个学期也没关係。 想想也能理解顾教授做这个建议的缘由,夏尧虽然是做了他的副手,但本身毕竟不是法文专业出身,再加上他在商学院那边还有几堂主课需要花心思准备,能不能有充裕的暇余时间来备好讨论组要给学生讲的辅助材料仍是个未知数……教授还是很怕他会「误人子弟」的。 然而夏尧自觉已经够特殊了,不想再给学校增加话题,所以每一个讨论组都会准时出席,从未曾落下。 这一周的讨论组正好轮到尹助教夏尧先生主讲,所以讨论组教室里的学子格外多——尤其是女生。 夏尧今次讨论组的主题,是与正课上正讲到的某位作者某篇文章同时期的几首情诗。 通常讲到诗词类的时候,他总会先朗读一遍再开始细致讲解。 夏尧的声音很好听。低低沉沉的,却不压抑,醇厚中带着清亮,配上法语独特的发音,那凝在舌尖聚在唇前的每一句呢喃,都仿佛一首动听的歌谣﹔听过的一字一字似是有魔力般在脑海回响不息、在心上烙下印记,再也遗忘不了了。 以前冬倩一定不会错过听夏尧读原文的机会,他的发音很地道,听他说法语是一种享受。 可惜现在的冬倩完全没心情「享受」,她满脑子都是刚才矛盾得连自己都无法解释的心态。 她不清楚别家的兄弟姊妹之间如何相处,周围的朋友又几乎都是独生子女,即便以表亲为假设来询问,终归还是有不同。再加上她和夏尧确实与许多手足不太一样。数年的分隔,她和他之间还算很亲近,但了解……现在想来,也许,只是很表面的一部分罢了。 生活空间相距十小时的飞机行程,那么遥远的国度、那么遥远的文化、那么遥远的风俗……总有电话信件言词不及的地方。 她觉得自己或许是草木皆兵了,却无法克制在脑海中不断杯弓蛇影。她应该放松心情继续和夏尧愉快生活的,毕竟姊弟俩能相处到如他们这般和睦大约也不算容易,而且现在的夏尧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人又够细心,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新好男人。她不想自己的胡思乱想让他们以后相处时有任何尷尬或者隔阂啊! 果然,应该修正自己的观念,去适应他那只「海归」的「海派」作风吗?! ——冬倩一整堂讨论组都在走神,全然不知道这周讨论组到底讲了哪几首诗、诗的文学意义是什么。 下课之后,倪柔十万份爽快地「拋弃」了她,包袱款款赴男友的约去了。冬倩今天的课表已全部结束,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朝教职工停车场b座走,待夏尧回商学院收拾完再一起回家。 她想,夏尧要从文学院去商学院需要走一些时间,到办公室收拾又需要一点时间,若是遇到有学生来请教问题那还需要更多时间……所以她往停车场的一路没有压力地边走边逛,偶尔经过有兴趣景致——虽然已经看了近四年,但是心情好的时候还是不会感到腻的——还会驻足欣赏一阵子,很是悠闲。 结果她这一晃,时间不知不觉溜走不少,人到停车场的时候,夏尧已经倚在车门上面色不渝地等她半天了。 冬倩很小可怜地作出一副讨饶的模样,土拨鼠似地拱拱双手表示歉意,然后迅速溜上副驾座装死。 夏尧僵着脸看着她一路走过来直至乖乖上车,心里暗自觉得好笑,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