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均益当着同僚的面摔了个狗吃屎。 年轻时还能捂着腿肚怒骂几句,如今年迈,只能趴在地上连连哎唷。 他立马想到这是程延在蓄意报复,指着身后:“你……你……” 而他身后什么都没有,程延早已消失不见。 顾均益把腿肚愤恨一蹬,差点被气死。 * 宁园。 十三把一个木箱搁在程延面前。 “主子,这是你要的东西。” 程延摆摆手,让他退下。 凝府现在被搜刮得比清汤寡水还干净。府邸还是那个府邸,可人去楼空,人气全无,显得很阴森。 程延把凝珑屋里的所有物件都搬了过来。 大到拔步床,小到一盒胭脂,都规矩地摆在另一间屋里。那屋的陈设与她原来的卧寝一模一样。婢子每日去打扫几遍,屋里干净,随时能入住。 这个木箱因为不显眼,差点被抄走。 髹红木箱扣着一把粗劣木锁。箱是她的,锁是冠怀生送给她的。 程延忆起过去。 他作冠怀生时,喜欢出门跟老师傅学各种手艺,回来后不断练习手艺。 冶铁铸银,木工焊工都很精通。有几日他特别喜欢做手工活儿,三天两头往她屋里跑。有时给她一套金银项链,有时给她一把木锁,有时给她各种各样的小玩具。 她只会翻个白眼,嗤笑他手艺不精。至少他看见的所有反应,都是她的嗤笑不屑。 她说:“这么难看的物件,狗都不稀罕!” 她说:“骂你是贱狗,还真把自己当一条狗了?什么破铜烂铁都往家里带,你当我这里是狗窝啊?” 她说:“赶紧滚,难道你还等着我说谢谢你?” 当着他的面,她把那些小物件狠狠一摔。 他失望离开,以为她都把那些给扔了。 可他没想到,那个被她骂“丑到一个新高度”的小木锁,竟会别在被她夸“价值万金”的黄花梨木箱上面。 这小木锁其实是一道机关,把锁头往内一掰,就能把锁解开。 “啪嗒。” 木箱斜开一条缝。 程延打开了木箱。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被摆在正中央的一对小泥人。 恍惚间,耳边蹦出一道声音。 “喂,别看了。不买,赶紧跟我走!” 程延扯了扯嘴角,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有些感动又有些心酸。 又想起当时待在那倌馆里,他发现屋里少了一位男郎。他还在瞎想那男郎会不会与凝珑发生了什么私密事,如今却后知后觉,想来凝珑就是在那时让男郎替她出去买泥人的吧! 那夜凝珑是故意气他,所以哪怕她对小倌无意,也得装成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势必要把他气死。 听闻这些小倌最爱宰客,凝珑怕是被宰过去不少真金白银,才能请得动人家出山。 她那么仔细,却还是弯弯绕绕地花重金把泥人买下。 再仔细看去,原来他以为被扔走的那些小玩意,今下都好好地卧在木箱里。 木蜻蜓、金耳坠、银簪、陶瓷瓶…… 那些被她说丑不拉几的物件,都被她好好珍藏了起来。 放在最不显眼的地方,让这些物件,连同俩人只见那点不清不白的情意,一起落灰。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