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室里拉着遮光窗帘,没有一点儿日头。日光灯将陆星河的身影映在屏风上,像只炸了毛的巨型缅因。 岑潇一抬头,就看见他的剪影。她说:“不怪星河,是我自己不小心……啊,痛痛痛痛!” 她本想扮演一个“温柔体贴”的知心姐姐,奈何一句台词还没说完,就被腰上的一阵刺痛打断了——只见医生掌根着力,在她的伤处不轻不重地揉了几下,疼得岑潇差点飚泪。 她在屏风这头咬牙吸气,陆星河在屏风那头又急了:“师姐,你轻点呀!” “行了,行了!”医生收回手,朝屏风外走去,“你自己也是做医生的,怎么老在这里干扰我看诊呢?去,你去门外站着。” 接下来,岑潇便听到一阵推搡,没一会儿,那个炸毛的缅因剪影就从屏风后消失了。 医生带上门,重新回到理疗床前,对岑潇说道:“你这个伤势,我得给你上理疗了。之后你可千万不能再动到腰了,知道吗?” 岑潇点了点头,行动艰难地从理疗床上坐起来,一边扯衣摆,一边看医生开单子。后者开完理疗单,递到岑潇面前,交代道:“理疗科就在楼下,一周三次,你今天就可以先去做第一次。让星河带你去。” 她说着,又好似想起什么般地打趣道:“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星河对哪个异性这么上心。我从前还觉得,他这种不知情爱的性格,大概一辈子都要献给医疗事业了。” 医生的语气一半揶揄,一半郑重,听得岑潇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她接过理疗单,没有接话。 医生扶着她从床上下来,又说:“人呐,要为了在乎自己的人,好好保重身子。” 第35章 这是多少父母的口头禅,又是多少子女的紧箍咒? 岑潇拿着理疗单走出诊室的时候,陆星河正在走廊上来回踱步。 看见岑潇出来,他一个箭步迎上来,语气急切地问道:“怎么样?我师姐怎么说?” 岑潇扬了扬手里的理疗单,笑道:“先去缴费,然后去楼下做理疗。” 陆星河接过她手里的理疗单,看了一眼,然后道:“怎么会更严重了呢?咱们每次聊微信,你不是都说自己有好转吗?” “那个……本来是有在好转的。”岑潇心虚地笑了笑,“但前两天,陆伯母突然约我见面,我出门的时候不小心,就……” 她犹豫着,没有把话说完,心里却在想:我可没说谎,这腰伤,确实是在见余香那天变重的。 而陆星河并不知道当天发生了什么。此刻听岑潇这么说,他只当是自己的母亲找了岑潇的麻烦,以至于她的伤势更严重了。 他掏出手机就要给余香打电话,嘴里还念叨着:“我妈到底想干什么?我要和她说清楚。” 岑潇连忙伸手,作势要拦他:“伯母也是为了你好,你千万别因为我,和她闹矛盾。” 陆星河人高手长,他不置可否地躲开了岑潇的动作,接着手指轻点,电话很快拨了出去。 岑潇的手从他的手腕处虚晃而过,微一侧身,藏住了嘴角的一丝笑意。 电话接通了,只听陆星河开门见山地问道:“妈,你去找潇潇姐麻烦了?” 也不知对方说了什么,陆星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直接喝道:“我的事,你能不能别管?怎么?我连交朋友的权利都没有了吗?哈……嘴上说着‘为我好’,其实是为谁好,你心里清楚!” 他说着,音量越来越高,引来不少行人侧目。岑潇在旁听了一会儿,微笑也渐渐消失了。 我都是为了你好。 这是多少父母的口头禅,又是多少子女的紧箍咒? 想想方倚梅用一把雨伞将她打趴在地的时候,也说过同样的话。 她抬手搭在陆星河的手臂上,后者看过来,见她对着自己摇了摇头。 这摇头里带这一种“劝慰”,似在用眼神暗示他:多说无用。 仿佛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陆星河像个泄气的皮球,顿时垮了肩膀。他深呼吸几口气,冲电话那头撂了句狠话:“妈,我是你的儿子,不是你的奴隶。”接着一顿,“你别我了行吗?别管我干吗,也别管我和谁交朋友!就算你是我妈,也不可以!” 他发泄完,便将手机放回口袋里,整个身体却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岑潇的手,一直搭在他的小臂上。感受到他的轻颤,她叹了口气,转移话题道:“星河,你带我去做理疗吧,早点治疗,早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