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策的话语蓦然一停,凝神想了片刻,突然去了陆九郎养伤的屋子。 陆九郎闻声而起,方要客套,阿策劈头就问,“恢复得如何?应当是能下榻了。” 陆九郎答得谨慎,“虽还有些牵痛,想来无大碍了。” 阿策平时替他换药无甚闲话,此时突然关切起来,“不妨走几圈试试?” 陆九郎一点也不想动,硬给阿策架起来行走。 阿策很是欣慰,“果然已经好了,初时可能略为不适,多走走就妥了。” 陆九郎被拖着在院子转了几个来回,只得道,“如恩兄所言,确是好多了。” 少女冷眼旁观,不动声色的倒了一壶茶。 阿策也不让陆九郎回屋,按在庭中的竹椅上,往他手里塞了盏茶,“你这伤养好了,通缉还没撤,当下危险得紧,有想过往后怎么办?” 陆九郎现出迷茫又怯懦的神态。 阿策叹了一口气,“原本还能设法将你送出去,谁知下了闭城令,这可如何是好。” 陆九郎似越发惶恐不安了。 阿策觑着他的神色,语气稍重,“你有命案在身,屋主又嘴碎,万一给她举发,我们受牵累也罢了,你的小命必定难保。” 陆九郎局促的捏着茶盏,“是我给恩兄添了麻烦。” 阿策宛如给胡娘子附身,又哄又吓,“我倒是有个主意,可以替你一洗冤屈。” 陆九郎适时的现出惊喜。 阿策随即道,“富商冯公要举宴,城中众多高官都会到场,若能听声找出害你之人——” 陆九郎贴心的接口,“我就能洗脱冤枉,重获生天,恩兄这个法子极好!” 阿策本打算软硬兼施让这小子听话,没想到他如此配合,大喜道,“正是如此,不过你这模样不好进冯府,必须有所掩饰。” 陆九郎乖巧之极,“可以用入城时的法子。” 阿策一想又有些犹豫,“马车里暗,容易混过去,白日恐怕没那么容易。” 陆九郎主动化解了顾虑,“我以前常给亲娘梳妆,熟悉女人的姿态,只要施些粉黛,嗓音捏细些,绝不会被看破。” 说服出奇的顺遂,阿策心满意足,终于放过陆九郎,将他送回榻上休息。 少女已经明白兄长的想法,私下道,“你想借机将他弄进冯府探查?太冒险了。” 阿策不是没有权衡过,“冯府要人甚急,一定不会细察。除了这场宴会,哪还有机会接近众多高官?西棠阁当天也要送人过去,我趁机混入,宴会结束前将他弄出冯府,躲去裴家的据点,旁人就查不到什么。” 少女摇了摇头,“他答应得轻巧,这是要命的事,未必能镇定应对,冯府人多眼杂,万一败露,他立刻就会将我们供出来。” 阿策也知这是行险,无奈道,“你说的有理,但我今日不慎露了痕迹,就怕有人起了疑心,不能再拖延下去,必须冒险一试。” 少女听完牵马之事,神情凝起来,思了片刻眸子一抬,“既是如此,你去寻胡娘子,就说改了主意,要将两个妹妹一起卖了。” 天德城一闭,对出入的商旅就如晴天霹雳,短短两日已经积了数千人,城外闹哄哄的凌乱不堪,满地是货物和骆驼粪。这些商人或是贩货来此,或是要穿城去往关内,好容易远道跋涉到此,只等着入城休息,硬生生给拦在城下,哪里受得了。 城外怨声沸腾,城内同样吵嚷,要离城的亦是心急火燎,城门内外的沸闹声扬到数条街外。然而军令如山,任是如何喧腾,守城门的军士寸步不让。 正当人潮汹涌,众势激扬,忽然一行人排众而来,领头的正是童绍,他骑着骏马,官服鲜亮,倨傲的过来巡视,百姓见高官到来,不由怯了三分,喧声略低下来。 卢逊任支使一职,是童绍的亲信,环视人群故作痛心之状,长叹了一声。 童绍冷笑,声调高扬,“我早说过闭城会引起大乱,周大人何尝肯听!” 他既然如此说,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