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不远处涌出来,几乎可以说是眼发绿光地看着他们。 身为衡安郡的郡守,魏光义在这地方居住多年,他很清楚遇见这些饥民还不是最可怕的,而是这一带地势低洼,就在之前被冲毁的堤坝之后,受灾最为严重。 这些人只是一小部分,如果附近村子中的人发现了自己和手下带着粮食藏在这里,全部都赶过来的话,那么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而且更加要命的是,由于魏光义藏匿粮食的事情十分机密,所以为了消息不会传出去,他出门的时候带的人手极少,完全无法与百姓们抗衡。 魏光义立刻低声向着手下的人传令道:“把粮食放下,不要跟他们争抢,立刻走!” 但是,晚了。 饥民中竟然有人认识他的脸,于是伸出手来指着他,大声叫道:“你们快看啊!那个人就是衡安郡的郡守魏光义,他明明有粮食,却跟咱们说粮食不够了,不肯发放粮食给咱们吃!” 大家望过去,看见了魏光义来不及遮住的脸,以及地下那白花花的米粒,一下子都愤怒了。 认出魏光义的那人虽然表面看起来也十分的瘦弱和憔悴,说话的声音却中气十足:“是他害死了我娘!左右都是个死,我要让他偿命!” 怒吼传出去很远,引起人群中一片愤怒的应和,层叠如潮,也吸引了越来越多的百姓们赶到这里。 “把粮食还给我们,那些是我们辛辛苦苦才种出来的粮食!” “我爹娘都饿死了,我哥哥因为服徭役被累死了,还我亲人的命来!” “快!马车里就是粮食,姓魏的要把粮食运走,我们就又没有饭吃了,快去抢粮食!我不想被饿死!” 魏光义面色惊恐地看到这些他素来瞧不起的贱民们,手里挥舞着棍棒锄头,纷纷向他冲了过来。 他们的脸上没有了平日里那种卑微老实、逆来顺受的神色,而是狰狞的,愤恨的,令魏光义感到了由衷的畏惧。 他拼命大喊:“大胆!你们要做什么?都不想活了吗?来人,快来人!拦住他们!” 魏光义一边高声恐吓,一边转身拼命催马逃跑,但是混乱之中,也不知道是谁拽住了他的右腿,将他一把从马上扯了下来。 紧接着,雨点一样的棍棒落下来,砸在他的身上,有人怒骂着,在缝隙中疯狂踢打着他,也有人急急忙忙地想去马车上抢夺粮食,踩踏着他的身体冲上前去。 魏光义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得这样疯狂,他起初还能大声惨叫和叱骂,但很快这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便再也无法听到了。 衡安郡的郡守,竟然被他辖下的百姓们活生生践踏殴打致死。 甚至在魏光义死后,愤怒的百姓们还没有罢手,把他生生打成了一摊肉泥,根本无法辨认出面貌。 * 在天色刚刚亮起的时候,洪省就已经从睡梦中醒过来了。他起身之后,吩咐下人上了一碗燕窝,坐在桌前慢条斯理地喝着。 一碗燕窝还没有喝完,门外便传来轻轻地敲击声,有人恭敬问道:“大人,您已经醒了吗?有魏府的人前来求见。” 洪省便让他们进来,又和颜悦色地询问那名魏府的下人:“你有什么事吗?” 那人低声说道:“洪大人,打搅了,是夫人派小人前来询问,说是昨天夜里,魏大人一夜未归,不知道是不是在您这里,同您商议事情?” 洪省奇怪道:“咦,还有这事?我倒是不太清楚。你们也知道,魏大人一般有什么事情,其实是不常与我商议的。他似乎和这次钦差当中的阮大人交好,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询问过他?” 那人迟疑了片刻,说道:“是,那么小人就再去问一问。” 洪省目送着对方离开的背景,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笑意。 他亲自走过去,要将房门关上,安安静静地最后享用完自己的燕窝,作为今日欢庆的开始。 然而这时,却听见有人轻声笑道:“洪省,你蓄意谋害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这人的声音并不严厉,不似质问,却更像是一种带着讥讽的戏谑。 洪省猛然抬起头来,看见应翩翩一身官服,前簇后拥,负手踱进了他家的院子里,竟仿若入无人之境。 官服使他身上多了几分谨肃端凝的气势,明显来者不善。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