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下午,大家才围在一起嗑瓜子喝茶。 胡阿姨总是有讲不完的大院里的事。 大家都听得津津有味。 这种时候妈妈也跟大家一样,翘着二郎腿,嗑着瓜子。 下午的阳光穿透玻璃窗漫在她脸上,她眉眼放松,嘴角带笑。 严湘有时候看到,忽然理解了“惬意”这个词。字典里的解释,在妈妈的脸上具象化了。 话务室又是另一番天地。 话务室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你能听到来自很远地方的声音。 阿姨们的日常工作就是偷听。 有时候她们还会急吼吼地过来喊人:“快点来!” 站长大大和天明叔叔是不太好意思过去的,因为他们说:“都是女同志。” 虽然他们很想,但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妈妈和阿姨们则毫无顾虑,她们会拔脚就窜过去。津津有味地偷听本不该被人知道的对话。 那时候很多人根本不知道他们打的电话是全能被话务员全程监听的。他们会在电话里说很多事,以为没有别人知道。 只有接触过话务室的人才知道,原来是这样。 每次妈妈和阿姨们都一脸满足地走出话务室,然后把听到的东西再复述给站长伯伯和天明叔叔。 他们也听得津津有味。 妈妈有一次还给大家讲了一个很可怕的故事: 有一个男人打电话的时候,话务员给他接错了线路,结果他听到线路里两个人的对话。 一个“王科长”说已经买好了某日的火车票,马上就要从a地去b地和c地,都去完了就可以回去了。 王科长还说提到了“货款”,提到了“一万”这个数字。 这个人当时没有反应过来,挂断了电话。但随即他突然反应了过来,有这么一个“王科长”身上带着数额巨大的钱要从a地去b地。 这个人被这巨额的钱诱惑了。他就在a地。 他根据从电话里听到的信息去查询,发现那一天就只有一趟去b地的火车。 这个人想办法申请到了出差b地的机会,买了同一天的火车票。 他在车厢上通过观察和搭讪,果然找到了这个“王科长”。 他取得了这个王科长的信任,两个人很快熟识起来,一起在b地下车,住进了同一家招待所。 这个人悄悄杀死了王科长,想从他身上偷走那“一万块”钱。 结果他从王科长的公文包里只找到了一张盖了公章的文件,a地a厂欠王科长单位的货款,直接转移支付王科长单位要付给b地b单位的款项。 他为了这根本不存在的“一万元”成了杀人犯。 跌坐在地上,人傻了。 这个故事严湘觉得好吓人。 胡阿姨和曼姨甚至天明叔叔也是这么觉得。 但是站长伯伯以他见多识广的人生经历提出了很多质疑,认为漏洞百出,逻辑不成立。 最后妈妈头痛嚷嚷:“都说了是故事啊,是小说,不是真的!” 伯伯说:“嘿,这个作者写得不行,这要是我,就得这样这样写……” 他甚至真的开始动笔写了。 但直到那天下班,他也没写出来,一直对着稿纸挠头。 后来好几天,他都在念叨:“这个不好改,不好改……” 妈妈悄悄跟爸爸说真没想到站长还有个文学梦。 爸爸问是什么故事,妈妈又讲了一遍。爸爸听了这个故事后也提出了很多质疑,和站长伯伯差不多。 妈妈:“是故事!小说!不是真的!编出来的东西当然有漏洞!” 爸爸趁机教育我:“你瞧,只要是假的东西,就肯定能被人看出来。所以小孩能说瞎话吗?” 广播站里严湘特别骄傲的事,除了拥有自己的办公桌之外,就是他真的有工作要做。 站长伯伯从前需要人跑腿,都是随机指派办公室里的任何一个人的。 但有一天,站长爷爷写完一张纸,拿起来正要叫人的时候,忽然推了推眼镜,看了看严湘。 就是那一天开始,他觉得给严湘小同志也派工作。 “严湘,给你一个任务,把这个送到后勤科。你知道后勤科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