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九龄真出现在她的面前,不是她?吃醉眼花了。 他背光立着,玉面在灯影中影影绰绰, 面上虽带着浅笑,谭昭昭莫名感到他跟屋檐下悬着的冰凌一样冷。 谭昭昭咯噔了下,脑子?清醒了些,顺势往他身后看去。 呜!!!!!! 好?多的“美姿仪”郎君! 年长些定是贺知章, 五官虽平淡了些,却胜在风度翩翩, 儒雅斯文。 同张九龄差不多年纪的当是裴光庭,遗传了库狄氏的鲜卑相貌, 高?鼻深目, 自顾自负手站在那里, 望着眼前欢闹的人群, 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 仿佛如凌寒独自开的寒梅。 另一个谭昭昭不知是谁,他洒脱不羁,恣意飞扬, 挪腾旋转跳起了胡腾舞, 胸前的衣襟都已散开, 快活得仰天大笑。 张九龄听?谭昭昭短促“呜”了声,便很快捂住了嘴, 不由得心生疑惑。 她?的双眼太灵动,此刻飞快乱转,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张九龄脸上的笑就险些挂不住了。 雪奴机灵,见状热情?上前见礼, 八面玲珑将他们往后迎:“这?里吵得很,各位郎君请随奴到后面雅间,奴的酒庐,美酒任郎君们挑选!” 贺知章叫上跳得起劲的男子?,几?人一起随着雪奴往后院走去。 张九龄落后一步,回过神想往人群中隐的谭昭昭手腕捉住,不悦道:“躲甚躲?” 谭昭昭见没能逃脱,讪笑着道:“大郎怎地来了?” 张九龄沉声道:“你同雪奴交好?,我便领着他们来照顾一下买卖,顺道雪奴也能作证。” 看在她?的面子?上,给雪奴捧场她?懂。 只是作证,谭昭昭眨眼不解:“作证,做什么证?” 张九龄不缓不慢走着,侧头看向她?,道:“雪奴的酒庐,雪奴的胡姬酒娘,雪奴知晓我歇在这?里,整晚都在作甚。” 谭昭昭一下明白过来,张九龄是要在雪奴的酒庐,有雪奴看着,他好?自证清白。 她?笑了起来,豪迈地挥手:“大郎真是,我从未怀疑过,你真要那般做,好?瞒得很,再说,你也无?需隐瞒,这?是雅事,你们读书人的雅事,我计较这?些,反倒是我不懂规矩,善妒了。七出?三不去,善妒算是一条......” 亏得他一片真心,她?却从未放在心上过,显得他自作多情?。 张九龄心头闷闷的,堵得慌,神色难看至极,呵斥道:“闭嘴!” 谭昭昭嘴张了张,她?真是酒吃多了,如何?都没能弄明白,张九龄的怒意从何?而?来。 想到酒,谭昭昭的思绪立刻飞远了,不由自主看向前面被称作“酒八仙”的贺知章。 端看其相貌举止,他无?论如何?都不像酒仙。谭昭昭转念又一想,琢磨着是大诗人内敛,就是吃醉了,也要讲究风度。 倒是一路同雪奴谈笑的男子?,颇具游侠儿的豪迈,蓄着络腮胡的脸通红,一看就是吃醉了。走路摇摇晃晃,若非贺知章不时拉他一把,估计会摔倒在雪地里。 谭昭昭好?奇凑到张九龄身边,捂着嘴,压低声音问道:“大郎,那个游侠儿是谁?” 张九龄斜着谭昭昭,努力平缓着情?绪,道:“张伯高?张旭,友人皆称他为张颠,同贺太常交好?,就一并?来了。” 张颠张旭! 同草书大圣一起被称作“颠张醉素”,与李白的诗歌,裴旻的剑并?称三绝的张旭! 画圣呢,可惜画圣吴道子?不在! 谭昭昭兴奋得不能自已,比见到贺知章还要高?兴,恨不得立刻追上去讨要一幅墨宝。 在浩瀚的历史中,一个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出?现在眼前。 庭院廊檐下的灯笼昏昏,寒风扑在脸上,夹杂着点点的湿润,又下雪了。 谭昭昭酒意不断上涌,兴许被飞雪迷了眼,眼眶逐渐濡湿。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