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一笑:“俗语有云,柴米油盐酱醋茶,人要舒舒服服活着哪一样不用银子,可那银子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没银子自然要赚,为了超然物外的名头让一家子忍那饥寒,这样的物外宁可不要,我等就做那红尘中一再俗不过的俗人吧。” 此言一出,大家都笑了。 唯有周纪明沉默,显出些若有所思的神色。 周纪明家境也不好,如今好不容易当了翰林有了俸禄银子,但京城居大不易,为了贴补家用,之前他娘子天天做针线活或者替人浆洗衣物,周纪明有时候回家看到他娘子挽袖子一头一身汗水还有点嫌,想自己金榜题名又入翰林,娘子却是个目不识丁的仆妇一样的人物,有时难免会态度轻慢不大好,一方面家里的确需要,另一方面又觉得做这些事丢了脸面,他已是朝臣了,他娘子纵要赚钱,也该往那清雅的法子里寻。 今天听了叶峥和其他两个的话,周纪明回家的路上眉头打着个结,一直在深思。 回到家打开门,愣愣往里走。 周纪明娘子王兰香正在拆洗衣服,一见到翰林相公第一反应不是站起身迎上去,而是手忙脚乱把那几件大棉衣往身后篓子里藏,边藏边嘴里小心翼翼解释:“这不天热了隔壁林嫂子想把冬衣拿出来太阳下拆洗拆洗,林嫂子身子不好,央我帮个忙,我在家横竖无事就给她帮了这个忙,之前我们刚租在这里,林嫂子他们家也……” 周纪明一声没吭,她先解释了一大通。 且这话一听就不实在,那几件大棉衣服外头的锦绣布料一看就不是隔壁林嫂子他家能穿得起的,多半是林嫂子出头揽了替大户人家拆洗冬衣的活计,王兰香主动分了些来,到时候一起算工钱。 王兰香知道他相公是状元又是翰林官员,自己做这种事丢相公的脸,但相公和族里关系一般,为人又清高,推了不少当地结交人士送上门的银两,就连上京赶考的银子也是她替人缝缝补补外加相公自己抄抄书替人写点对联书信什么的才攒够的。 后来相公点了状元又入了翰林院,名头上是风光得不行,但状元名头又不能换银子,纵能换按周纪明性子也不会收,他们一家子要租房子安置下,善儿的念书花费,相公同僚间还有应酬花费,请客送礼,都少不了……总不能打肿脸充胖子,事实上缺银子就是缺。 王兰香之前想着在京城虽然花销高,但京城人杂物需求也多啊,好歹相公有份俸禄银子她再寻点杂食补贴补贴,等渡过这段,再过两年相公出了翰林院当了实官,家里日子也就好起来了。 想是想得很好,但最近自己每次干这些杂活,相公瞧她的眼神总是怪怪的不对,一两天没意识到,时间长次数多了王兰香就反应过来了,嘴上虽不说什么,但相公这是嫌她干的活计难看,整日里蓬头垢面,嫌她给自己丢人呢。 也是。 虽然她王兰香是周纪明还没中举的时候家里就给定下的媳妇,但周纪明发展太快,一路顺风顺水中了举又中了状元,她这糟糠妻既不会读书识字也不懂红袖添香,就连做活计补贴家用也是别家媳妇绣花缂丝卖花样子,她只能缝缝补补替人洗衣,自觉也是配不上翰林相公的。 她心里是自卑,但手头也真紧。 家里银子相公倒都让她把着从没有私心,这点是相公的好,但正因如此她更晓得这不够用。 为了少看点令人心里难受的眼色,王兰香就尽量等周纪明不在家的时候把活计拿出来干,周纪明下值前收拾了,不叫他直接看见。 今天是太阳底下拆衣服拆顺手了,才一时忘了时间,又没想到周纪明就这么推门回来,脚步声都没听到,看个正着。 王兰香心里不自在,把手在围裙上搓干净岔开话题道:“相公今儿这么早回来,是不是饿了,饭早就做好在灶房热着的,你进屋略坐着歇会喝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