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木盒中的那些罪证,她抿了抿唇,敲响了书房的门。 里面传来一声冷漠的‘进来’。 姜婳推门进去,同往常一般行了个礼。 姜禹正在处理什么事情,见到她来,也只是冷声道:“想好了?” 姜婳已经许久未见姜禹,听见这一句,轻声声:“是,我想好了,父亲。” “那隔日便去太子府——” 姜禹还未说完,便听见姜婳说:“想好了,我不愿为妾。” 她同姜禹的眼神对上,发现姜禹的眼神有一瞬的僵硬。但是片刻过后,姜禹的眼神便难看了起来:“你不顾丞相死活了?” 姜婳轻声笑笑:“父亲,祖母不懂便算了,您也不懂吗?如若这朝堂局势是我一介女子可以决定的,还需要清规律令作何。我相信,清者自清,如若夫子真的做了违反戒律的事情,受到何惩罚也符合这世间的纲理伦常。皇天在上,天子不需要一个女子的服软。” 姜禹被她一句话堵住。 他望向过分‘单纯’的姜婳,有些话如何都说不出来。因为按照姜婳的意思,他反驳一句,便是在说天子不公。 他也不能逼迫姜婳进去。 因为如若强迫的事情被谢欲晚知晓,太子的计划便行不通了。 姜禹眉宇间多了一分不耐烦,挥了挥手:“下去吧。” 姜婳望着姜禹,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从这个男人身上开始。因为他,她畏惧有关血缘的一切。 在她儿时,她只能堪堪到他大腿。她需要仰视,不断地仰视。只是如今她再看着他,发现他也没有记忆中那般高大。 想着那一盒罪证,她只觉得他的灵魂比尘埃还要渺小。 她望着他,没有下去,而是轻声道:“父亲,祖母病了,我想去寺庙中为祖母祈福一月。” 姜禹不耐烦:“你愿意去便去。” 姜婳应了一声,没有再看姜禹一眼,转身退下了。姜禹能同意在她意料之中,因为—— 在她从前什么都不知晓时,她虔心为祖母抄写了上千卷的佛经。讽刺的是,那些佛经在火中被燃成灰烬,最后‘告慰’着祖母对姨娘坐下的脏事。 行走在回小院的路上,月亮照着她前行的路。或许是因为天色实在暗了,显得月亮有些亮。 姜婳望着月亮,怔怔地看了许久。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望向一旁的晨莲。 晨莲同她对视着,随后看见小姐像是有什么急迫的事情一般,直接提着裙摆跑了起来。幸而深夜无人,否则被人瞧见了,明日定是又要多些闲话。 不过,闲话什么的也无需在意就是了。 姜婳回了院子,拿出笔墨,将姜家上一世的罪证简略写在纸上。她画出一条延绵的线,将这些事情用关系网联系了起来。 王家,静王府,姜家。 ...... 姜婳望着手中的图,眼眸怔了一瞬。 能够对上了。 最后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最后全部指向了太子。彼时太子已经是天子,如今朝堂中看似中立的王尚书、静王全部都是太子的人。 她从前觉得姜家中立的原因是,在三皇子和五皇子之中,姜家的确没有站队。 在太子登基之后,又将姜家举家流放了。故而三皇子、五皇子和太子之中,姜家并没有拥护的人。 但是不对,姜婳想起祖母那日对她说的话,想起那只金钗,望着手中这张错落的纸,突然明白了。 姜家并不是中立。 姜家是太子这一边的人。 只是太子登基之后,姜家成为了一颗弃子。所以太子任由自己方势力的人清缴了彼时已经日落西山的姜家。 想到此,姜婳不由手心发颤。 如若从前她直接将东西交给了王尚书,面对她的—— 她定住心神,将手中的那张纸放入了火盆之中。火焰逐渐吞噬满是墨的纸,姜婳坐到椅子上,揉了揉自己的头。 就在此时,晨莲在外面轻声道:“小姐,也深了。” 是提醒她应该入睡了。 姜婳轻声应了一声,净了手,上了榻。她房间的窗户没有关,月亮顺着窗户洒了一地月光,姜婳静静地看着,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香炉内一直燃着安神香。 睡梦中她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轻地蜷缩了身子。 * 隔日。 姜婳简单收拾了府内的行李,坐上了去往青水寺的马车。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