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惶然,又多了一丝怒意:“殷夫人难产之时,姜玉莹刚刚出生。刚出生的婴孩,还能记住这番事情吗?祖母,为何你能将姨娘那些苦难说的如此轻巧,姜玉莹无辜,她所作所为,还成为正义之举吗?” “那我今日,为姨娘,杀了姜玉莹,再去通州捕了姜禹姜玉郎,是否也是合情合理。婴孩不曾记事,又是谁,同她说的呢?祖母,你又是何时知道,你在其中,又尽过几分力。” 老人被她说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知道哭。后面断断续续说的东西,姜婳已经听不太进去了。 姜婳只觉得可笑,一切都可笑的可怕。 为何她姨娘苦痛的一生,只是源于这般荒谬的一句记恨。 只因为一个不耐心孩童哭闹的奴仆的挑唆,她姨娘便要承受这世间鲜有之苦痛,她颤抖着身子,逼自己将泪咽回去。 向前走,再没有望后看一眼。 杜嬷嬷迎上来,却发现情绪不太对,一句“三小姐”又咽回去。姜婳没有理睬,提着衣裙,向门外走去。 好恶心。 她一刻都不想呆在这院中了。 她想回家。 想到这,她步子却陡然慢了下来,她惶然望向前方,心中一遍一遍重复适才祖母口中的‘丞相大人’。 轻笑了一声。 她哪里有家呀,那是丞相大人的家。 太可笑了。 这世间的爱,都太可笑了。姨娘爱她,为了她去死,谢欲晚爱她,欺骗她数十年。如若爱是让人赴死,爱是让人痛苦,被诗文描摹无数的爱,究竟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她不要,不要了。 荒谬又可笑。 * 回到府中的路上。 橘糖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她知晓自己可能没太控制住情绪,但又觉得,她为什么要控制情绪。 她望向橘糖,浑身尖锐,却在望见橘糖眼中的担忧时,陡然变软。 ......橘糖又有什么错。 她迎上橘糖的目光,声音压了压,等到平静些时,才轻声道:“我没事,不用担心我。祖母那边,我们以后就不用去了。事情都处理完了,没事了,橘糖。” 橘糖心疼地将她一把抱住,车帘微微掀起,她看见一辆囚车从他们马车身边驶过,囚车上被扔满菜叶子的男子,她认识,是前些天被传派人行刺天子的安王。 她同那男子孤傲的眼神对上了一瞬,随后便匆匆而过。 橘糖不合礼制地将她拥在怀中,她也没有推开,只是,那个从前能让她感受到暖意的怀抱,此时,也变作了寻常。 * 到了府中。 姜婳便去了书房,这几日她宿在青山那边,府中已经堆积了许多事情。过些日子,她要同谢欲晚一起去江南,在那之前,这些都要处理完。 到了日暮的时候,橘糖敲了敲门:“娘子,公子回来了。” 姜婳持着笔的手一顿,轻声道:“前些日的事情,还没忙完。你先去......布膳,等会,我便去。” 橘糖眨了眨眼,也没多想什么。 平日,只要公子回来,娘子都会第一时间去迎公子的。可能是事情真的太多了些,她心想。 书房内,一处暗影中,寒蝉陡然出现。 姜婳将手中的笔放到笔架上,闭上账本,望向那清冷的少年。 她轻声道:“怎么了吗?” 寒蝉一张死人脸,像是从未变过一般,此刻,亦是冷着一张脸问:“今日夫人同夫人祖母说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 姜婳眸色平静:“所以?” 寒蝉声音难得软了一分,只是少年不太习惯这般说话,语气有些别捏:“寒蝉想同夫人做个交易。” 姜婳眼眸垂下,也没听是什么,轻声道:“不做,你大可以按照今日所听到的,直接上禀。” 许久,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姜婳怔了一瞬,发觉自己有些迁怒了。她因为祖母那番话来的怨气,如今还未发泄,适才迁怒到了寒蝉身上。 思虑片刻,她松开了握着茶杯的手,轻声道:“对不住,寒蝉,你先说吧,不用交易。” 暗影中,向来冷漠的少年第一次声音温柔了下来。 * “娘子,到用膳的时间了。”橘糖敲着门,轻声道。 姜婳望了暗影一眼,应了声‘好’。 * 食不言,寝不语 姜婳同谢欲晚安静用着晚膳,她照例用了平日的量。 她垂着眸,没有多余的动作,甚至没有向旁边看上一眼。处理了半日府中事务,她的心依旧乱得可怕。 她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她身旁的人。 “小婳。” 是谢欲晚的声音。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