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眸一顿,望了望橘糖脏污的衣裳,又看了看身后平静着脸的谢欲晚。 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橘糖垂着头,眼已经有些红了,寒蝉不知何时已经隐退下去,只留下一个莫怀,守在门边。 姜婳似乎有些意识到了,但是不知晓这件事情同橘糖有什么关系。 “......橘糖,你先出去。” 橘糖没有动,等到谢欲晚望过来一眼时,才垂着头出去了。 姜婳将一切都看在眼中,怔然一瞬后,望向对面眸色平淡的人。 他眉眼平淡,眸色却比平常深一些。 好像生气了。 谢欲晚平静望着她,但是许久,竟然也未听见她开口说一句话。 姜婳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她大抵能猜到,同今天溪边的事情有关。夫君......应当是生气了。但是,她好像不明白,他为何要生气。 是因为二姐姐让他想起了她当初在姜府设计他的那一幕吗? 还是因为,他知晓了她当初只是为了报复二姐姐才推开那扇门,毁了两人的名声,成就一桩孽缘。 这般想着,她沉默了一瞬,似乎,夫君生气,也寻常。 换做她,她也会很生气的。 她似乎觉得自己要说一声‘对不起’。 她也的确说了。 在两人对视长久的寂静之中,她垂下头,轻声道:“对不起。” 谢欲晚眸深了一瞬,似乎准备说什么,却又听见姜婳说:“当初是我怨恨二姐姐,才作下如此不堪之事,如果,如果你觉得......我,我可以......” 在她的对面,清冷的公子,静静地看着她。 许久之后,眸中染上一抹失望。 “没有别的了吗?” 姜婳脑中一片茫然,许久之后,轻声说道:“同橘糖无关,不要怪罪她。” 空气沉寂了一瞬,随后,一声不知何意味的轻笑声从谢欲晚唇间溢出,他望着对面垂着眸的女子,眸中的神色越来越深。 可即便怒极,面对她时,他依旧维持着风度。 甚至不舍得拿她开口。 只是启唇,厌声道:“她无错?姜婳,你知不知道,那银簪能直接要了你的命。你明知晓有尾随之人,明知马夫昏睡了,还让橘糖走远,你是要做什么。她明知你情绪不对,明知你身旁无人,还要走远,她又是要做什么?” “姜婳,你告诉我,什么人值得你用自己去诱,什么人值得你这般去见。” 姜婳垂着眸,一言都发不出来。 他生气的东西,似乎同她所想的,不一样。 她唇试着张开,却发不出声,望向谢欲晚的那一瞬,眼眸陡然红了。 谢欲晚长眸半抬,原本流露出一抹厌色,可当对上那双通红的眼时,心中那些情绪似乎一下子泄掉了。 他开始想,他是否太过苛责于她。 可他遍寻十年,也不知自己做了什么,才让她如此不信他。 纳妾之事,不信他,言他是否府外有欢喜之人。 溪边之事,不信他,雨停后数个时辰都未等来她一句相见。 他静静地看着对面的姜婳。 明明他们之间,只有数步。 姜婳从未见过谢欲晚这般的眼神,她惶然地垂下眸,侧过身,一声又一声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我当初不该那么做,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同二姐姐的事情,我不该牵扯到你的。” 她的愧疚是如此地明显,就像是这十年丝毫未消减。 谢欲晚突然就说不出来什么了。 她知道吗,当年她推开那扇门,褪去自己的衣裳时,也是如今这般神情。眸色惶恐,颤抖,不安,愧疚。 红着眼,眸都是颤的,覆上他的身。 就连吻上来的那一刻,眸中都有泪光。 生生像他强迫了她一般。 眼前的人,同十年前的人,在他眼前,开始重合。 红着眸,流着泪,颤着眸。 像是全世界的悲痛,都在一瞬间降临了,连绝望的气息都是如此相似。 他想张口,却哑了声。 他当初,是不是做错了。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