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服气,后来我再仔细一琢磨,生火这些事,多学几次就会了。但做衣衫,做出可口的饭菜,就不那么容易学会,何况是织布,缫丝,建桥照屋了。匠人们地位低下,三百六十行,各个行当的匠人,都比我们这些读书人值得尊敬。” 一阵寒风吹来,吹得程子安鼻子涩得疼,他忙搀扶住闻山长进屋:“外面冷,老师,我们进去吧。” 闻山长看了程子安一眼,看到他疲惫的眉眼,不禁后悔当年逼着他读书考科举。 走了几步后,闻山长终是道:“子安,别太辛苦。” 程子安笑道:“老师,我年轻着呢。老师要是心疼我,中午的时候,让我多吃两块肉。” 闻山长拉下脸,道:“你师母让灶房给我做的肉有定数,都被你吃了,我吃甚?” 程子安哈哈笑起来,说笑几句之后,他那点见缝插针,伤春悲秋的情绪也就散了去。 说是见缝插针的情绪,乃是因为程子安实在太忙,就算是大冬天,也没功夫想太多。 今年云州府的雪,下得比往年晚了些,却比往年要来得猛烈。 鹅毛般的大雪,说来就来,纷纷扬扬飘落。 程子安见机不对,紧急招来府衙的全部官吏,道:“织造城那边,屋外的所有活计,全部停止。屋内的活计,注意用火安全。众人都出去,各领几条街巷,排查险情。放火首要,其次是破旧的屋子,要注意垮塌,能迁走,尽量安排迁走,无处可去者,可安置在驿馆里。城内的米面粮油要保证充足供应,尤其是柴禾。关于送民生货物的车马进城出城,守城的不许阻拦,在特殊期间,允许在关闭城门后通行。” 接下来,程子安飞快将各条街巷,落实在了每人身上:“谁负责之处出了问题,就找谁问责!” 府衙的官吏们,早已知晓程子安的厉害,万万不敢阳奉阴违,领了差使之后,顶着大雪出了门,到处巡逻检查。 程子安也没闲着,亲自去城门,以及最穷最混乱的城北等地巡查。 这一场雪,足足下了三天两夜。 天地间银装素素,飞鸟偶然掠过,好一片苍茫空旷的意境。 诗人们当写诗赞美,吃酒赏雪。 对于穷人来说,下这样大的雪,就是要与老天搏命的时候。 云州府百姓的屋子,八成都是茅草屋顶,下雪时,百姓有了经验,会不时爬上屋顶去扫雪,预防房顶被压垮塌。 但是雪太大,各县的情形还不得而知,仅仅是云州府城,就上报了八间屋子垮塌。 还有好些买不起柴禾,穷苦之人,夜里睡过去之后,就再也没能醒来。 万幸之事,因为程子安的事先安排,云州府城的房屋垮塌,并未造成百姓的伤亡。 程子安却没能松口气,还有下面的九个县城,灾情还未上报。 雪下得太大,行路危险。且县里不同,去到乡里的道路狭窄,村子与村子之间的路途遥远,县里的官吏就是跑断了腿,也跑不了几个村。 雪停之后,程子安赶紧下令,各县首要是赈灾,再如实上报灾情。 约莫在七八日之后,各县的灾情,如实呈到了程子安面前。 望着眼前的数据,程子安坐在那里,如一尊石像,久久都没动一下。 “三台县,因雪灾房屋垮塌,共计二十七人死亡,其中成年男丁七,妇人六人,五十岁以上老者八人,八岁以下男童四人,女童两人。房屋毁损一百五十余间,无家可归者,共计三百六十五人。” “富县......” “临山县......” 一个个字在纸面上跳跃,程子安却仿佛都不认识,眼前一阵晕眩。 每年冬日,死亡人数都要高于其他几个季节,一下雪,总会有百姓因雪灾受伤死亡。 今年的灾情,虽说早有预料,却远超于他的预计。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