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地方,估计识字的都没几个,书斋开不起来。我不想做书斋的买卖,想改为从明州府贩卖海货到云州府。” 程子安脑子一动,道:“整个云州府穷得很,你从明州府运去的海货卖得贵,海货不是人人喜欢吃,也没几人吃得起,你这买卖难做成。你对开书斋熟悉,还是坐回老本行比较合适。不过,你现在先别急,我去之后摸清底,再给你来信。” 崔耀祖很是相信程子安,听他这般一说,当即一口应了。 程子安笑问道:“可是在家里呆不住了?” 崔耀祖毫不避讳地道:“以前是阿娘念叨,现在阿爹也经常念叨个不停,我想与大哥那样,走得远远的,远香近臭嘛!” 崔耀光与项小娘子在青州府的蜜饯铺子生意不算顶顶好,去年生了个儿子,小夫妻俩的日子过得还算红火。 程子安想起了项伯明,顺口问了句。 崔耀祖道:“今年开春的时候就没了,他成日到处舔着脸混酒喝,经常吃得醉醺醺,嚎哭。有次吃多了酒,在外面地上睡了一夜,感染了风寒一命呜呼了。毛氏病了一场,大哥本来要将她接去青州,她自己倒硬气起来了,去了城外的庙里做事,一边念经,一边帮着庙里伺候留宿的香客,有了寄托,也能混得口饭吃。” 程子安神色平静,他以为会唏嘘一下,不过终究心如止水,很快就将此事掠了过去。 崔耀祖明日要去老丈人家,骡车将他送到城门外,他依依不舍告别:“我过两日再来。” 程子安一家三口回到清水村,到了冬季,地里种着的小麦绿油油,青菜等茁壮生长,松柏青翠。 京城一到冬季,到处都草木枯黄,程子安看到熟悉的那颗石榴树,差点没流下泪来。 乡亲们与程子安打着招呼,热情中带着拘谨与恭敬。他按照以前那样,大伯叔叔婶子喊了一通。 回到程家,正屋里依旧摆着以前的桌椅,年成久了,油漆已经斑驳,擦拭得干干净净。 狗窝肯定比不上金窝银窝,整洁舒适,在冬日暖融融,有父母亲人在一旁,才是最好的窝。 程子安捧着热茶,与以前那样,瘫坐在他惯常坐的椅子里,拣着盘子里的糕点吃。 白糖糕甜腻,以前程子安不喜欢吃,许久未尝到,他难得吃了好几口,道:“柱子回家去没有?他最喜欢这个,让他多吃些。” 崔素娘笑道 :“莫二贵只怕早就望眼欲穿了,我先前已经让柱子回去了。现在草儿有了出息,每个月能赚到二两银子的工钱,莫家不缺白糖糕吃了。” 程子安听得不断点头,道:“真好,真好啊!” 崔素娘说可不是,“还有花儿,花儿有了身孕,明年三月就会生了。有人看了,说花儿肚皮尖,定是怀的儿子。花儿说儿女都一样,她无所谓,就是全生的女儿,以后也招赘。换作以前,肯定会有人说。现在啊,村子里都没人说了,好几家疼女儿的,都招了上门女婿。大家也想通了,愿意嫁的,就嫁,愿意招上门的,就招。隔壁的村子,也有在寻上门女婿的人家呢。” 这是程子安听到最好的消息,喜道:“那我得备份礼,给花儿送去。” 崔素娘道:“你的俸禄都拿回来,贴补在了明州府的孤寡院里,你大舅舅每个月都将账册送了来,记录得清清楚楚,你到时候去看吧。” 程子安道:“阿爹阿娘替我看着就行了,大舅舅做事,我放心得很。” 程箴忧心忡忡道:“眼下你的俸禄少了,以后养着他们,就吃力了。” 程子安道:“能养多少是多少,尽力而为吧。我想办法,再捞上一笔。” 程箴愣住,一下就想到了他要从何处捞,犹豫着道:“你虽是官身,到底是被贬谪了回家,他们估计得避着你。” 程子安道:“我不找他们,我去找文士善。” 程箴想劝,心知程子安拿定主意的事,他劝也劝不住,只得道:“时辰不早了,先吃饭吧。” 吃完饭,程子安简要说了京城发生之事,程箴听得心惊胆战,道:“竟然这般凶险。” 崔素娘抚着胸口,道:“这官不好做,我都后悔让你考科举了。咱们家虽不算富裕,守着这些田产,无论如何也缺不了一口饭吃。”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