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的时候,她在坐在船中,满心愤怒,感觉京城是个未知的大牢笼,满脑子想的是世人传言中京城的规矩、京城的古板、京城那些把女孩子当做货物看待的花信宴。 如今千帆过尽,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竟然能闯进这片天地,凭自己双手打翻旧世界,闯出一片新山河来。 她拥有了最好的朋友,还有了保护自己家人的力量,旧的规则被她勘破,她仍然是那个满心愤怒的娄凌霜,只是更强大,更勇敢,也更有周旋的智慧,能从每一个逆境里打出一片天地来。 凌霜站在亭子上,只觉得雄心万丈。 “秦翊。”她眼睛亮亮看着他:“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的勇气究竟是从何而来,为什么这样源源不绝?”秦翊带着笑意看着她道。 凌霜立刻得意起来。 “想知道是吧?”她倒没像贺南祯一样找打,说什么“叫哥哥”,只是笑着招手道:“过来,我给你讲个故事。” 秦翊真走了过来,凌霜拉着他坐下来,两人坐在亭子顶上,看着天边最后一线红色被黑夜吞噬。 凌霜难得这样好脾气,把头往旁边一偏,靠在了秦翊肩膀上。 她是不觉得有什么,但秦侯爷的耳朵会不会红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小的时候常跟我娘去拜香,那时候我比现在叛逆得多。 看见一个老太太磕长头上山,我娘怜老惜贫,和她说了会儿话,还送她东西。我趁我娘不在,问她:‘为什么你这么虔诚,却这么贫苦,多灾多难,这不是正说明神佛无眼吗? 要是你信的神佛真有用,就该降下预兆,救你出苦海啊?’,” “老婆婆一点被激怒,还认真回答我,她说:‘小姑娘,正是因为没有降下预兆,才叫做信仰呀。 要是看见了证据才信,那就不叫信仰了,只能叫识时务的聪明人罢了。” 这话确实说得有神性,连秦翊也若有所思。 凌霜靠在他肩膀上,慢吞吞道:“我是一生不信神佛的。但这句话我却记了很久。 世人说的勇敢,似乎都要猜到结果才做,但猜到结果才敢做,那还叫勇敢吗?” “在我看来,勇敢就是做不确定的事,不绝对安全的事,就算前方是未知的迷雾,也毫不犹豫,勇往直前,轰轰烈烈。人生苦短,我要用自己想要的方式度过这一生。”她偏过头看着秦翊,笑道:“你问我的勇气从何而来,就是从这而来,知道了吗?” 秦翊的脸在黑暗中轮廓英挺,侧脸漂亮得像年轻的神像。 “我受教。”他这样低声告诉凌霜。 凌霜立刻笑了起来。 “受教就好,还不把你家祖传的剑法秘诀告诉我,我教你这么多,你教教我也不过分吧。” 秦翊也笑了。 他伸手揽住了凌霜的肩膀,侧过脸,用脸颊和她的头挨着。 晚风转凉,但他身上十分暖和,练武的人是这样的,怀中像有一团火。 而他的怀中也确实有一团火。 官家向来是不太有见识的,他临走还在说凌霜发疯,问为什么秦侯府选了这样一位女主人,他看不见凌霜身上的光芒。 她是这样轰轰烈烈的火焰,一刻也不歇地燃烧着,即使遇上狂风,在风里摇曳得可怜,像是要缩起来了。但官家一走,她又张牙舞爪,爬到这亭子上来。除了她,没有人再适合做秦侯府的女主人了。 秦家是什么,是倒塌的宫殿,荒草杂树埋没的巨碑,凡人无法摧毁他们,他们也不会再恢复,只是千年万年地躺在那里,以人世无法干预的姿态。 也只有凌霜了,百年的枯树也被她引燃,她不管那些沉重和阴郁从何而来,只管轰轰烈烈燃烧一场,将那些横亘的废墟都烧成灰烬,再从这灰烬中长出新绿色的芽来。 如果过去沉重到无法消解,而未来又一眼能看穿,那其实将来的人生也是失去意义的。 直到遇见她之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