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亦是一座自由的城池。天下四大学府中有两座在上京,城内随处可见针砭时弊的有志之士。在他们的熏陶下,大字不识一个的市集小贩都能就朝廷最新颁布的条例有模有样地发表看法。 “说起来,太子今年要登基了吧,居然还没娶个太子妃,这是要直接娶皇后啊。” “呀,这话可不能乱说!陛下正当盛年,太子离登基还早着呢。” “啧,一看你就是那种不关心朝廷大事的人。陛下老早就说了,等太子成年后他就退位让贤。今年太子都周岁十九,虚岁二十,晃岁二十一了……” 晃岁二十一的太子殿下的马车行驶至皇宫的正门太华门。九重的宫门在他面前依次打开,入目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丹楹刻桷,龙槛沉沉。 禁军列行,佩剑身随;宫女监使,井然有序。 这里,便是太子殿下的家。 按照礼法,太子殿下离京一年归来,应当先回东宫沐浴梳洗,换上储君的衮龙袍方可面圣。然而当今圣上从来没把礼法当回事,连带着太子殿下有时也不怎么守规矩,回了宫便和萧相一道直奔天子寝宫。 一年未见父皇,赵眠的思念全化成了脚下飞快的步伐。要不是会被宫女太监看见,他必须顾忌太子的仪态,他恨不能用跑的。 萧相的心情也不遑多让。好在父子二人腿长,下马车后没多久便来到了天子寝宫。 靖帝的贴身太监江德海远远瞧见二人,脸上笑开了花:“太子殿下,丞相大人,你们可算回来了!” 赵眠迫不及待地问:“父皇呢?” 江德海道:“皇上正在批折子呢。” 萧世卿问:“陛下一切可好?” “甚好甚好,”江德海一边带着二人走入寝宫一边道,“程院判说,再有半月,皇上就该临盆了。” 赵眠松了口气,幸好赶上了。 赵眠的左脚刚踏入寝宫,就听见了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眠眠!” 在这世上,唯一会当面这么叫他的只有一人。 只见明黄色的龙床上,半躺着一个明眸皓齿,皮肤白皙的男子。他穿着宽松的寝衣,如墨的长发披散在胸前,在他的腹部拱起一个明显的弧度。 不知是不是岁月格外地宽待他,还是因为他向来乐观豁达,什么糟心事都不会往心里去,他看上去仍然和赵眠小时候一般年轻,眼中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此人便是赵眠的父皇,南靖天子,赵栖。 江德海没有说错,赵栖真的在看奏本。他在龙床上支了一张长桌,桌上除笔墨玉玺,还放着一堆他爱吃的零嘴小食,看奏本看饿了就吃两口。 此时,赵栖再没心思看奏本,也不贪吃了,他满心满眼都是一年未见的眠眠,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成了天上的月牙。 赵眠露出灿烂的笑容:“父皇。” 一旁的江德海笑眯眯道:“太子殿下这么一笑,真是像极了陛下。” 萧世卿看着父子团聚的画面,向来凛冽的眉眼染上温情:“嗯。” 赵眠回家的第一顿晚膳是在父皇寝宫里解决的。父皇将他这一年的行程仔细问了个遍,问到后面,重点自然而然地偏到了某个北渊人身上。 “别的都没什么,就是救你出沙尘暴和在大漠地宫舍身护你……”赵栖啧啧称赞,“这两波给他加了大分啊。” 扶资的小手册已经交到了他手中,赵栖认认真真地逐条阅览,眉头时皱时松,偶尔还会和萧相交流交流看法。 赵栖一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