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伯成问得直白,瘦文低着头,没再说话。 在场的人都明白瘦文的意思。周寅坤是何玉龙的亲外孙,是社团的继承人,他本没有泄密举报的动机,不该怀疑他。 但要说完全没有动机,其实也并非如此,毕竟魏延算是他的挡路石。损失一批货,拉下魏延,对周寅坤来说是一笔再划算不过的买卖。 即便将来传出去,社团里会有人对此不满,以周寅坤的财力,也不过就是笔封口费的事。 大家都想得到,何玉龙自然也想得到。眼下已经有人提出质疑,就不能轻轻放过。 沉默半晌,何玉龙抬头,“去把阿坤叫来。” 周寅坤睡到一半被敲门声吵醒,他懒得搭理,索性去冲了个澡,又在房间打了个电话才出来。他一身白色休闲装,推门进来时正听见客厅里的对话。 “阿延,既然你能打听到是有人举报,那么究竟是谁,什么时候举报的,应该也能问出来吧?” 是洪伯成的声音。 魏延回答:“这个需要些时间。通常情况下举报人都会受到特殊保护。” “没有证据,也不能直接断定就是阿坤做的。”洪伯成又问,“昨天通知阿坤时间地点的是谁?可不可靠?中间遇到什么生人打个岔,无意间泄了密也有可能。” “洪叔公,昨天是阿炳去的,阿炳在社团多少年您清楚,为了防止泄密,是按照老规矩当面告诉周寅坤的。” 瘦文说,“要说什么生人,周寅坤身边多了个女孩,说不定昨晚他就跟那女孩在一起,就算不是他亲自举报的,也可能是让那女孩做的。只要给钱,出来卖的姑娘什么事不答应?因为不起眼,反倒还不会被人察——” 话还没说完,瘦文被人猛地一脚踹在后背朝前摔去,砸在玻璃茶几上,立时将茶几砸得粉碎,玻璃渣子飞溅得到处都是,魏延立刻挡在了何玉龙身前,洪伯成离得还算远,没被划到,见状也皱起了眉头。 为何玉龙挡住了玻璃渣子,魏延上前正要拉起瘦文,却没想周寅坤先一步踩在了瘦文的脑袋上,瘦文本就是趴着,被这一脚踩得脸撞在地上,他表情狰狞地呜咽了声,玻璃碎片扎入了他的脸。 周寅坤像碾烟头一样碾了碾瘦文的脑袋,碎玻璃尖扎在瘦文的眼角,眼瞧着就要扎进眼睛里。 “阿坤。”何玉龙看着他。 周寅坤像没听见一样,蹲下身一把攥住瘦文的头发把他的脸掰过来,“你好会说话,请你吃早餐?” 说着,他单手掰开瘦文的嘴,另一手抓起地上的玻璃渣子就往他嘴里塞。然下一秒手腕忽地一紧,周寅坤抬眸,正对上魏延的眼睛。 “瘦文说错话,我替他道歉。” 周寅坤瞧了眼腕上的这只手,稳而有力。 “好吧,看在阿延兄弟的面子上。”周寅坤从掉落的纸盒里抽了张纸巾,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擦着手。 “不过,还是该给点教训,不能丢了规矩。” 那张擦手的纸扔到了瘦文脸上,就在谁都没反应过来时,他猛地一脚踩了下去,惨叫声立时响起,随着瘦文痛苦地扭动,纸巾从他脸上掉落,边角沾了血迹慢慢晕染成大片红色。 而瘦文的眼睛里,插进了一整块玻璃。 原本因为不够格,站得比较远的几人顾不得其他,全都跑过来抬起瘦文往医院送。 闻到新鲜的血腥气,听到久违的惨叫声,周寅坤转了转脖子,看了眼面色铁青隐忍到极致的魏延,心情不错地往沙发上一坐。 “本该就事论事,那小姑娘是个好孩子,瘦文嘴里不干不净,也该受点教训。”何玉龙倒是没想到周寅坤看着吊儿郎当,动起手来也够利索。 这点倒是比魏延强。魏延有个软处,就是对手底下的人太好。以前倒是没什么,可如今他是坐馆候选人,他手底下有的人就开始渐渐没了分寸。 义气是义气,规矩是规矩。 何玉龙看向魏延,“阿延,坐。先说正事。” 对面沙发上,洪伯成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跟着何玉龙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从何玉龙的语气、表情……大概看得出,何玉龙不但没怀疑周寅坤,敢叫他来当面对质,而且他还欣赏周寅坤的性子。 何玉龙发话,魏延坐了回去,看见周寅坤裤边沾的血迹,额头隐隐有青筋迸起。周寅坤顺着那道视线看见血迹,笑得轻蔑。 一群帮不上忙的废物,居然还有人在意着心疼着。 就在此时门铃声响起,清晨打扰是不礼貌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