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回来三次,要知道皇帝的“挽留”可是能被写进史书的荣宠,而祁相的折子,足足被打回来五次! 都说事情可一可再不可三,第五次后,满朝文武都知道曾经最爱锦绣繁华的丞相,如今是去意已决,不恋权势了。 “可这又是为何?”有人奇道,“丞相出身寒门,曾自嘲过自己虽是文人,却无文人视金钱如粪土的风骨,因为穷过苦过,所以害怕。” 话虽这么说,但当初大家都以为这是丞相给自己私收贿赂找的借口,丞相也从不掩盖自己对金钱的喜爱,如今为何转了性子了? 特意进京参加天子弱冠礼的远山侯听见了众人的揣测,冷着一张脸,没有与他人交谈的心思。他罕见地换了一身玄色蟒袍,衬得他本就俊气的五官愈加气势迫人,只让人觉得尊贵非凡,不敢高攀。有人与他擦肩而过,俯身行礼,一抬头却被他的表情冻得够呛。等到远山侯走远了,那名官员才忍不住搓了搓手,嘀咕着远山侯看上去比以前更加不近人情了。 “侯爷以前就不是什么热络的人吧?” “欸,不一样,不一样。以前侯爷冷归冷,但好歹还有点人气,如今啊,连那点子红尘烟火的气息都没了。” 那人听罢便笑:“没人气?怎么个没人气法?莫不是成仙了不成?” “你闹呢?那样的云上人,哪里能跟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一样。”臣子笑骂,转而道,“仙啊,都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说着说着,那人想起了什么,摇头晃脑地唱了起来:“恐是天仙谪人世,只合人间十余岁。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彩云易散琉璃脆啊…… 风拂起宽大的衣摆,在空中飘飘扬扬,像宣纸上留下的一笔浓墨,力透纸背。 …… 高行远在院中练剑的时候,发现了蹲在墙头之上垂头丧气的燕拂衣。发现自己被高行远发现了,燕拂衣便抱着脑袋远远做了两个磕头的动作。那么狭窄的落脚地,也难为他还能这般耍猴戏。高行远这般想着,却是迈开步子朝着他走去。 “你在做什么?”高行远问着,手习惯性地抚上了腰间的佩剑,拇指拭了拭剑柄,“若你还是为致歉而来,大可不必。你并不欠我什么。” 高行远这般说了,燕拂衣却满脸绝望,他看了一眼高行远的腰侧,那里挂着两柄佩剑。一柄是武道大会的彩头“朝拾”,剑身刚直、厚重;而另一柄剑却恰恰相反,纤细,锋利,剑柄与剑格之上都纹着花草的图样,很是精致漂亮。 这样的一柄漂亮的剑挂在远山侯的腰间,旁人见了只觉得古怪,但燕拂衣不这么觉得。他觉得再适合不过了,因为他知道这柄剑原本属于谁,也知道高行远的腰间为什么会佩着一柄属于别人的剑。而这天下除了那个人,还有谁的剑能挂在远山侯的腰间呢?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只这一点,燕拂衣觉得自己不管磕几个头都不够,他是高行远的发小,自然知道远山侯这一脉的人欲求寡淡,一生或许只有一次机会能够遇见那个能让自己心动的人,“江湖与朝廷的事已经了了,但祁相的事还没完,他辞官离去,日后少不得被江湖人寻仇,失去朝廷的保护,他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罢了。” 高行远负手而立,神情淡淡:“哦?这与我何干?” “你大可劝劝他。” “掌控武林,那是你这个盟主的责任。” 燕拂衣唉声叹气:“你可别为难我了。” 不久前,燕拂衣被江湖各大门派推举成为了武林盟主,这名号虽然听着好听,接手的却完全是个烂摊子。各大门派都意识到如今的朝廷对江湖是磨刀霍霍,他们不甘心衰败,却又敝扫自珍,不愿当出头的鸟儿。燕拂衣虽然也称得上良善,但绝不是好欺辱的性子,自从成为了武林盟主之后,便是整日与那些老狐狸们斗智斗勇,没有一个消停的时候。 而眼下江湖的境况实在算不上好,拜月坛那边摆明了想要向中原传教,中原武林式微。远山侯这个爵位的职责本来就是抗击民间势力,但月时祭野心勃勃、心狠手辣,谁也不知道这个极有魄力的女人会做出什么事情,因此都忌惮不已。高行远欲求寡淡,不爱理事,燕拂衣虽然聪明,却不爱玩弄权术,这种情况之下,如果祁相还在,那一切问题都将迎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