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冷淡地抬抬手,身后紧紧跟随的士兵们便停住了脚步,垂下头恭敬地守在两旁。 虽然容华长公主声名狼藉,自家郎君更是厌她至深,但到底两人还未合离,终究担着夫妻之名,唐突不得。 楚奕之推开门,一眼就看见了斜倚在美人榻上,身姿曼妙如软云般的女子。 这是三年多来,身为夫郎的楚奕之第一次这般认真地凝视自己的妻子。 撇去其他不说,即便是对容华公主满心厌憎的楚奕之都不得不承认,容华公主真的是个极美的女子。她的美已经超脱了世俗,足以满足所有男人心中对异性的美好幻想,堪称人间尤物。但是谁能想到,这般美丽的皮囊下,却藏着那般恶毒的蛇蝎心肠。 所幸,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望凝青抬眸,看见的就是负手而立、神情冷肃的驸马。 两人如今身份对调,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可望凝青的面上却不见半分愠怒与惶恐,只是淡淡道:“大业将成,恭喜。”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她无谓的态度令人愤怒,也让原本还想给彼此留点颜面的楚奕之冷笑出声。 “皇室昏庸无道,落得如此下场也不过众望所归而已,公主一生最爱玩弄人心权术,不知可曾料过自己今日之果?” 楚奕之凝视着公主眼角晕开的胭脂红,却不知为何想起了那日快马加鞭地赶回楚府,推门而入时窥见的满目血色。与他而言,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待。曾祖父的一生,为景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最终却落得那般悲凉的下场。 可这个蛇蝎心肠、没心没肺的女人,居然在他的质问下微微一笑,对于自己曾经害死的人也毫无愧疚之心。 楚奕之只觉得心口一痛,愤怒如同岩浆般漫上心头,冲动击碎了他惯来的沉稳,他忍不住上前,一把拽住了望凝青的手。没等望凝青反抗,他已经猛一用力,将人从榻上拽下,将如今手无缚鸡之力的公主甩在了床上。 之后,楚奕之拔出了腰间的佩刀,锋芒雪亮的刀刃抵在望凝青的心口,映着他俊美深邃的眉眼。 望凝青被摔得背部生疼,一身娇生惯养的皮肉遭不了这个罪,她仰头看着眼前愤怒的男人,不由得挑了挑眉。 这是要对她动手了? 不是望凝青夜郎自大,而是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价,一个备受尊崇还曾经垂帘听政的前朝公主,处死她就是新帝一步登天的基石,楚奕之如果不想跟袁苍离心,他就绝对不会私底下处理了自己。 她听见对方冷沉的声线,那般残酷地说道:“那天杀死曾祖的时候,公主也是如此的吧?” 那倒没有。望凝青很冷静地思考着,她跟这些学习君子六艺的士族子弟们不同,剑法讲究的是快狠准,要么不出鞘,要么出鞘见血,如果仅仅是为了吓唬人,那根本就没有出鞘的必要。 为了压制望凝青,楚奕之的上半身压得极低,左手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腕,右手持刀指着她的心口。这个距离近得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梅香混合着雪松,冷冽而又暗香浮动,只让人觉得仿佛置身于深山老林,红梅白雪,万籁俱寂。 “公主殿下生来尊贵,高高在上,便不将人命放在眼里。”楚奕之微微直起身,锋利的剑刃也移到了望凝青的咽喉上,“如今你已经一无所有,你可有想过自己的以后?只待新皇登基,你这亡国公主必定会……” “凌迟刀割,车裂示众。”不等楚奕之将那残酷的刑罚说出口,望凝青已经接过了话头,“不过如此而已。” “楚奕之,我没有做错。” “嚓——!” 锋利的刀刃穿过青丝,狠戾无比地刺进了床板,与木料摩擦的瞬间发出了刺耳磨人的声响。蹲在一边紧张注视着这边的灵猫吓得差点没放声尖叫,它忍不住劝道:“尊上!求求您了别再激怒他了好不好!咱们不能在这里功亏一篑的!” 灵猫很崩溃,望凝青却一脸莫名其妙,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激怒”楚奕之了,明明是他自己冲进来找不痛快的,关她什么事?但既然灵猫这么说了,望凝青自然照做,她手一用力便要将楚奕之推开,怒极攻心的楚奕之被她一推,手臂下意识地用力,膝盖往她腹部一压。 混账!望凝青面色一白,反手甩了他一个巴掌,一个干脆利落地擒拿,便将楚奕之制住,翻身将他甩下了床榻。 “你……!”楚奕之冷不防地被推了一个踉跄,尚未来得及困惑公主为何会这么一手武功,便见望凝青坐起身,咳出一口血来。 这一口血仿佛崩溃的征兆一般,她几近撕心裂肺地咳嗽,捂住嘴的手摁得再紧,依旧有血液不断地自指缝间渗出来。 楚奕之愣怔在原地,一时间竟忽略了脸上火辣辣的刺痛。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