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减速带,就会出现那么一瞬的冲震颠簸。严宥平常并不算是顶挑剔的人,可如今,他却忍不住懊悔起自己当初的选择。 这辆破车它好像有点大病。 当然了,几百万的豪车毕竟和几万块的小皮卡不一样,总不至于把人颠得飞来倒去。谢舒音并没有实打实地歪到他身上,乌发和眼睫荡过来了,又在他一寸开外恰到好处地收了势。 “小心点呀。” 那双眼盈盈地投过来,眼仁里含着嗔怪之意。 严宥心头一紧,面不改色地攥了攥方向盘,嘴唇一抿。正欲开口,就听谢舒音轻声问:“已经很晚了……你想赶我下车吗?” 他确然是这么想的。可他不能说出口,一则因为妻子的嘱托,二则,他所身居的这个职业并不曾赋予他推卸责任的秉性。 谢舒音当然也清楚这一点。严宥这个人,不管是在圈里,还是在世俗意义上的评价体系里,都算得上是个踏踏实实的好人。德与行,论迹不论心。他偶尔会选择迂回于风险之外,也可能会在心里暗骂她所带来的麻烦,却绝对不会出尔反尔,将她直接扔在京郊的凉夜里,独自一人扬长而去。 “二十分钟。” 他气息沉敛,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眼里映着一行又一行飞逝的光。 “好。” 谢舒音礼貌性地冲他笑了一下,而后眼帘一垂,倚在车座上小憩。 只不多时,呼吸就变得轻缓又绵长。酒意微醺的谢舒音真的睡着了。 严宥扭头看她一眼,眸中闪过讶异。 这个女人好像总是有睡不完的觉。跨国航程12个小时,她一上飞机就蒙了眼睛开始睡,中间派餐时醒了一会,胃口不大好的模样,叼着套餐里的小蛋糕木愣愣地往舷窗外看,没大一会就看腻了,毕竟从宏观的尺度上来说,云层时常会一成不变地绵延上百公里。再之后呢,她又从随身的小挎包里掏出个mini?pad来,开始用触控笔认认真真地描绘一只小鸭子。 约莫五分钟以后,这个女人又睡着了。严宥在那只触控笔脱手滑落之前稳稳接住了它。才刚将笔塞进大敞的挎包拉链,那女人就斜斜歪倒过来。 两瓣嘴唇轻擦过他的耳垂。 触感微温,颜色是未经修饰的淡红,像是影影绰绰的云里藏着朵血月亮。 严宥耳根发烫,总觉得哪里不大自在,那朵润润的小月亮极轻极微地张阖着,舌尖隐约探出齿关,猫似地舔了舔。 他也不由自主地跟着舔了舔舌尖。 而后,骤然醒觉过来,脸色一黑,伸手将那女人的脸拨转冲下,固定在他肩头不动。 Mini?pad被其主人设置了屏幕常亮,一只小鸭子就那么大喇喇地平摊在膝头。笔触并不雕琢,也没有什么古典主义后现代主义原教旨主义的艺术气息,但确确实实是一只挺完美的卡通大头鸭子。 他就这么略显怔忡地盯着那只简笔画的小鸭子看了两个小时,直到pad没电自动关机。 20分钟的路程,比严宥原先所料想的要稍快一些。 车到了站,谢舒音仍安安静静地睡着,手指松松拢在耳畔。严宥犹豫了一下,伸手将她摇醒。 “嗯……?” “下车吧。” 谢舒音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还不知身在何方,等看清眼前人以后才回了些神,“啊……谢谢,给你添麻烦了。” “嗯。”严宥淡声应了,眸子投落在车窗之外。 他的眉宇正因为不具名的烦躁而蹙起。谢舒音抚上车门把手,正作势欲出,忽地把头扭了回来,凑近看他。 她的进攻太过主动,也太过突兀,严宥从未料想过这个女人会变成把利剑,在他不设防时迂回杀入他的领地,心口微悚,下意识往后缩了半寸。 “大律师。” 她生得白,血液就从这薄薄的一层里透出来,泛起鲜美润泽的血色。 胭红的小月亮又活了,从云絮中飘过来,贴靠上他的耳,轻声喃语。 “下次见面,你能早点认出我吗?” *左眼发炎太痛了还没写完重头戏……下章再开吃吧=v=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