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经历父母双亡,生活被蒙上厚重浓雾之后。他想他早就认命,接受自己被打上鲜红烙印的人生,只顾漫无方向地踽踽前行便是了。可这样灰暗的人生,他第一次想要为一个人驻足,第一次想要怒吼,想要尖叫,想要向老天讨个说法,想要把心爱的人从根源拯救。 他自私,他做不到成全,他自作主张地把他留住。 这是他的罪。 他根本不会爱人。 八月最后一天,大家聚在一起吃了顿散伙饭。为即将前往北方上学的沈寺饯行,也是同他们几个准备去荞城的人告别。 沈志远喝得醉醺醺的,搂着赵秋池的肩膀不放手:“你小子一定要给我闯出一片天地来!我不会看错,你到哪肯定都能有出息。” “赵哥,我看好你哦。”沈寺也跟着拼命倒酒,“嘿嘿,其实我有想要拜托你的事!到了荞城,记得多照顾照顾阿诤,哎我也不是不放心这人,他厉害着呢,我就是……” 他说着说着便红了眼眶:“好舍不得啊,一起长大,第一次要分开了,还隔那么远。” 赵秋池失笑:“这还用你拜托?阿诤我拿亲弟弟看的,你不说我也得照顾好他。” “我成年了。”倪诤说。 “成年了怎么了?”沈寺大着舌头,“我也成年了,可我还把自己,嗝,当小孩呢……” 想到倪诤十二三岁就已经被迫成了大人,他更是悲从中来,一时抑制不住内心的担忧,呜呜地哭了几声。 沈志远跟着大家嘲笑完侄子醉酒的样子,也转向倪诤,没有多说什么,只拍拍他肩道了句“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blue被转租给了一对准备开理发店的小夫妻。这些天沈志远帮忙替倪谨办完转学手续,在荞城的房子也已经找好。赵秋池让倪诤先跟着他们一起创业,多学习些东西,之后也能尝试自己独立发展。一切都像是准备妥当了,他真的要即将离开生活了十八年的野水。 而目的地荞城,是蓝焉生长的地方。 倪诤闷了口酒,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失去了一部分感知能力。感觉不到痛,只是有巨大的缺失感。这缺失感像把尖利无比的剑,横贯他的身体。 告别一切。 这一晚,倪谨半夜起来上厕所,正撞见结束散伙饭回家的哥哥。她惺忪着睡眼,嘟囔着小声说了句“这么晚才回来呀”。 倪诤似乎没听见,自顾自在黑漆漆的一楼柜台边站了好一会儿。她有些好奇地多看了几眼,见他静立半晌后取下了挂在脖子上的吊坠。 倪诤低头将它放进一个盒子。倪谨探头看去,盒子里除去那条刚被摘下的雪松木吊坠,还有一个小小的蓝色米奇头。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