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件事上他其实是极被动的。倪诤从来不提枪,既不说东西是否到手,也不拟出个具体的日期。于是这模糊的日子即使已经近在眼前,又仿佛遥遥无期。蓝焉觉得他大概想拖,有些难过,又有些苦涩。其实,还是来个痛快好。他心想。 就在蓝焉几乎认为倪诤要反悔的时候,他终于说,他已经拿到那东西了。 蓝焉这时在外公家的厨房切西瓜,外公出去散步了,听到敲门声他顺手拿着水果刀便出去开门。倪诤一愣,然后缓缓地说:“枪我拿到了。” 听到这句话,蓝焉心里出乎意料地平静。他点点头:“好,你先坐会儿,等我切完西瓜。” 他回到厨房继续将瓜瓢分成规则的小块,心思还是不由自主地飘远了去。还是来了。他想着,一个没留神,刀刃磕到手指,碍于他反应很快,伤口不深,只是划拉开浅浅一个口子。 倪诤大概是听见了他那声惊呼,很快大步走进来,有些慌乱地问:“没事吧?” “没事,血都没出多少。”蓝焉说,“你刚刚是不是看到我拿着刀担心了?” “没有。”倪诤别过脸去。 “不是和你说过我怕疼。”蓝焉笑嘻嘻的,“伤害自己的事我肯定不会做,不然我也不会向你买……” “别说了。”倪诤打断他。 气氛瞬间诡异起来,蓝焉试图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怎么了。” 倪诤不搭理他,一转身出去了。 蓝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股无名情绪堵在胸口让人无法忽视,可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只好默默地将水果装盘,端着盘子上楼:“上来吃水果啦。” 他余光瞥见倪诤坐在客厅椅子上没动。然而几分钟后还是跟了上来,一言不发地迈进房间。 蓝焉收起被乱扔在床上的缠得乱七八糟的耳机线,坐下来轻轻叫了一句那人的名字:“倪诤。” “干什么。”倪诤硬邦邦地应声,慢慢走到床边。蓝焉仰头看着他,忽然想笑:“你干嘛突然跟我生气啊。” “别气了。”他把倪诤的手拉过来,孩子似的摇了摇,“咱俩可是新婚没几天,这就要闹离婚啊?” 倪诤在野水待了太久,一度觉得自己其实也和将死之人并无区别。 如果每个人心里都有个调色盘,那么他的大抵是只有黑白,调不出什么多余的颜色,形形色色的人在他生命里来了又走,都不是那么重要,他也并不在乎他人的色彩。 然而面前这个人从最初就总是在打破他的一切规则,调色盘或有意或无意地被打翻,他瞧见这人其实颜色也不多,最漂亮的就是一抹蓝色。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