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诤见蓝焉目瞪口呆的样子,又道:“没花多少钱。沈叔总收各种东西,他转手就丢给我,我正好拿去借花献佛了。” “什么啊,可这明明是老师分内的事啊!”蓝焉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大了起来,“如果真的出现问题,她就应该负责的,凭什么你还得送礼?” “做人情是很正常的事。” “我就是觉得没必要。”蓝焉不高兴道,“你不觉得这样有种……放低姿态的感觉吗?像是你上赶着巴结人家一样。” 倪诤忽地笑了。 “那我能怎么办?”他轻声说,“放低姿态……蓝焉,你以为像我这样的人,能时时刻刻拥有自尊吗?” 蓝焉怔住了。 糟了,好像又说错话了。 片刻,他嗫嚅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会这么想也能理解。”倪诤脸上始终挂着丝淡淡的笑,“因为你这种人,是永远不会做这种事的。你是该被巴结的那一方才对,是不是?” 他忽然想起生产前日苍白虚弱的潘云,想起父亲奋不顾身跃进火海的背影,想起倪谕得知腿废了后,在医生面前爆发出的一声悲鸣。 他实在觉得可笑。 世界确实是荒谬的,有的人为了活下去可以把头埋得低到尘埃里去,有的人仅仅因为觉得无聊就想放弃生命。 蓝焉这个人,从名字到浑身上下哪一点,都和野水这个平凡的南方小城镇格格不入。他早该想到的,一抹碎冰一样晶透的蓝,怎么可能无声无息地融进这里。 小城的底色是阴郁的灰。 他抬眼:“你那个约定还作数吗?” 蓝焉愣了愣,很快回答:“当然。” 这个人,想要一把枪。 枪是真的吗……大抵不是吧。 但是,但是。 一种奇异的麻木裹挟着无力的悲怆感奔涌而出,倪诤望向蓝焉的眼睛。 “我可以帮你。”他说。 第14章 蝴蝶浪潮 “哦……那很好啊。”反应过来面前这人的话后,蓝焉勉强挤出个笑来,“谢谢了。” 明明真的答应自己了,该高兴才对。但为什么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那,你什么时候能给我。” “你很急?”倪诤顿了顿,“再过阵子。” 蓝焉又“哦”了一声,两人便都不再说话。室内变得极其安静,只有偶尔从外面街上传来的野猫叫声,和零星几辆汽车驶过的声音。时间大概有些晚了,该走了吧。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倪诤望了眼墙上的钟,神色霎时透出一丝无奈:“又得留下了?” 蓝焉静默地站着,并不回答。 不知从哪一天起,他觉得自己好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