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 王刺史道:“没有。自从胡人劫掳一番北遁之后,官军这些日子也重整旗鼓,想是胡人也不敢再南下了。” 这屁话说得他自己都不信,人家是赢了,又不是输了,怎么不敢? “进城吧。”祝缨说。 临近城池,便见一个青色官服的人带着一群人迎了出来——本地主簿带着父老来了。 现在这座城里主事的就是这个主簿,脑袋上的伤疤还没好透,哭丧着脸说:“大人!终于盼来您了!我们大人都殉国了!” 见到仪仗他们就先拜了下去,祝缨跳下马来,扶起主簿,然后一一将父老扶起:“我来晚了。官军遇到挫折,诸位仍固守乡土,都是忠义之士。” 主簿与父老们都呜咽了,他们中有些人的亲属也蒙难了,咬牙切齿求报仇。其中一个青年道:“只要大人准许,我必召族中兄弟杀胡以报父仇!” 祝缨道:“咱们进去细说。” 祝缨这辈子惨事看得太多了,早就心如止水,而城破之后却又是另一种惨。 它不是荒凉,不是“被杀空了”,它还有人,在这一片土地上,人有着异乎寻常的顽强。 这座城不大不小,不如州城大,但是城墙却厚而高,造的时候是很合格的一座边城。城池被洗劫,仍有一部分百姓留存了下来,家家戴孝、户户白幡。人的脸上情绪很复杂,有惊恐有愤怒有悲伤以及很多的不敢置信。 ………… 一行人入城,官衙已经被烧了一半了,城里的房子也被焚毁了不少,众人勉强在衙署里坐下,随行的士卒驻扎不下,只能暂借了守军的营房住。 祝缨对主簿道:“本城官吏何在?都召了来吧。” 她拢共带了百来号人,大部分是不怎么识字的大头兵,就算来二百人,也是不顶用的。何况她不能在一座城里一直呆着,得把现有的这些官吏给用起来。 主簿去召集人手的时候,之前那位介绍姓姚的戴孝青年又旧话重提,要为父报仇。祝缨道:“有你出力的时候,你们且安坐。” 祝缨又请来本地的驻军,驻军也是残缺不全的,缺员还没有补齐,将军是没有的,如今为首的是一个校尉,一瘸一拐的拄着杖,被个小卒搀了过来。金良见了,叹了一口气。 校尉向祝缨行了一礼:“大人,甲胄在身,恕末将无礼了。” 祝缨道:“你们为国守城,辛苦了。请坐。” 校尉脸上一片灰败之色,祝缨示意金良询问他。金良道:“边城是苦些,我年轻的时候跟随君侯征占的时候,这儿也是个苦地方。几十年过去了,还是这般难熬!好在君侯已经在路上了,就快到了。” 校尉看到了他身上的服色,再听他的资历,口气和软了许多,道:“是郑侯么?那可太好了,总算有人管我们了。” 金良于是询问还有多少兵士,现在怎么安排的驻防,冷将军等人有没有同他联系、怎么安排他们。 校尉都答了,他的手下被打残了,如今只剩下几百号人,冷将军派了人来联络,又调了一些青壮走,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了。此外,粮草也快不够了。 校尉道:“胡人抢一次、烧一次,他们一走,库门都被砸开了,这些百姓又把城中的粮仓给抢了一次,如今没剩什么了。他们一来一放火,牢里的犯人也跑了,更加了乱!能勉强维持秩序,已是老天保佑了。” 金良问道:“你们的粮草也转运不及么?” 校尉苦恼地道:“都打乱了,谁也找不着谁,上哪儿找去?大人,不是我说浑话,再没粮,我这些兵就要变成匪了!活人不能叫尿憋死不是?手里有刀,肚里缺食儿,想叫他不抢,也是不能够的。” 祝缨点了点头,问姚姓青年:“愿意为我做事吗?” 姚姓青年道:“只要能报父仇!愿为大人驱使。” 祝缨道:“好,想报仇,得先把家守好。助我安置难民,我为你写荐书给郑侯。” 青年大喜:“多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