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消息之后是个什么反应谁也说不好。 祝缨却会报,她先拣了两个“寿高而亡”的,都比皇帝大出十岁以上。再说给他们的哀荣,又将沈瑛、骆晟推出。免得让皇帝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联想。上了年纪的人,不大喜欢听噩耗。 皇帝听着听着,居然只没有骂,只挑剔了一句:“你做什么去了?” 祝缨道:“整顿各邦滞留使节及胡商等。有些身份晦涩不明的,整一整清楚。” 皇帝点了点头:“要着紧。” “是。” 刘松年紧盯着祝缨,见她回完话之后,每一个动作都重了几分,甩袖的时候带着一片风响,脚步也让人听得格外清楚。或许会有人觉得她是不常见皇帝,奏对时紧张了,刘松年却眯起了眼。 祝缨站了回去,知道自己过了这一关。 人一旦目不能视,听力就会变得格外的敏感,说不出是什么道理,但这就是事实。对外界的声音,有着与视力正常时不同的判断和喜好。同时,脑子也会变得紧张,更容易对外界刺激做出反应。俗称,一惊一乍。 尤其是刚刚看不见的时候。 等到习惯了,会变得好一些。但是皇帝显然不像她适应得那么快,或许是上了年纪的原因,皇帝好像对失明这件事格外的在意。 其实,如果他稍稍宽心,这些日子已经够他摸索出规律,做些简单的活动了。 等到所有人都挨过了,皇帝才下令让丞相与吏部等处协调,将空缺的官职尽快补上。 丞相与姚臻出列应声,皇帝才宣布退朝。 ……—— 祝缨离开大殿,被冼敬两三步追上。 祝缨对他笑笑,冼敬道:“你竟没挨两句。” 祝缨道:“这是什么话?” 两人边聊边走,冼敬问了一下骆晟的情况,祝缨道:“伤得不轻,没些日子回不来。” 冼敬压低了声音道:“也省得有人总想着借道……” 祝缨知道他这是抱怨歧阳王。皇城里庸人不少,聪明人也多,明眼人看得出来歧阳王是代亲爹四处转悠的。但此时与他接触是有很大风险的,如冼敬等人并不赞同。 祝缨道:“现在看谁能沉得住气了,我看他应该行。” “就怕被人一激,又忍不住了。” “不至于。刚才就挺好的。” 两人边走边聊,走得慢了一点,尚未回到自己的地方,就见两个小宦官架着蓝德往宫外去,引得不少人回望。 祝缨故意放慢了一点脚步,冼敬道:“那个,是不是陛下派去东宫的……这是怎么了?” 他也放慢了脚步。 蓝德被许多人看着,臊得不行,又疼又累又气,脸也红了。听到祝缨那半熟不熟的声音响起:“这是怎么了?” 他带一点抱怨的说:“您这不都看着了么?我哪儿知道?!” 他还插手了宫内糖的采买,与祝缨多一层关系,说话也不客气。 祝缨轻笑一声:“陛下打的?你干什么?” “我如实回话,何曾做什么?” 祝缨敛了笑容,用笏板挑起他的下巴:“回话的时候,心里存着别的念头吧?” 蓝德被她一道雷劈了,惊骇不已。他回话的时候是故意夸张了一些,为的是相助东宫。心里确实在想:怎么将东宫说得可怜些,博陛下之怜爱,以显诸王之恶。 他呆呆地看着祝缨,祝缨已提着笏板慢悠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