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这话有点怪,低声道:“可别得意忘形才好。” 祝缨不参与他对沈瑛的评价,拿了公文,跑了趟礼部。礼部正忙着,钟尚书在指指点点地骂人。册立太子的礼仪他们要参与的,皇帝说不要奢靡,那这个排场是不是要比先太子的时候减一点呢?如果减了,现在的太子会不会不高兴呢? 正愁着,祝缨来了。少卿亲自过来,钟尚书也不能置之不理,他勉强收了公文。 祝缨将一切看在眼里,道:“知道您这儿忙,难抽出人手,只略给我一两个人就好。先说朝贺礼,册立大典的事儿咱们等定了日子再讲。人,我那儿尽快给您还回来,您看可还行?” 钟尚书道:“我这儿眼下……” “今天是有些突兀了,或明天或后天,我再来领人,如何?” 钟尚书道:“现在使节到齐了么?若是没齐,再等三、不,五、七天如何?七天后,我给你两个人。现在又是内侍局又是将作监的,都要有人联络。” 祝缨想了下,使节来的确实还不到十个,便说:“使得,七日后下官再来。” 她将文书留下,再回房捞起正在晒太阳的狸花猫,施施然走出了皇城。 四夷馆离皇城不远不近,不多会儿就到了。昆达赤却不在四夷馆,一个掌固迎上前来道:“这位西番王子打从前几天起,就每天出去转悠,今天又出去了,说是要逛集市。” 祝缨问道:“现在还没开市,他要去哪里?” “说是前天听路上的人讲,各坊里也有些商铺,他来了兴致就去了。对了,他换了一身衣裳。” 这几天大臣们熬皇帝,祝缨没轮上这项差使,也没死盯着宫里。她每日都要到四夷馆来看一看,以防在这个时节出点什么差错。昆达赤在这京城人心不安的几天里倒很悠闲,东、西市,寺庙道观,四处游走,连太学他都探头探脑了半天。 今天更是换下了西番的衣服,穿上了京城时新的式样,又跑出去了。大冷的天,他也不怕冻着了! 祝缨道:“知道了。” 她进四夷馆,又问候了一下各国的使节,并且通知他们:“陛下已下诏,册赵王为储君。” 使节们对赵王了解不深,但却都露出笑容来说道喜。祝缨笑道:“是啊,国家又有了储君,真是普天同庆。” 使节们又询问何时可以见到皇帝、太子,祝缨笑容可掬:“就快了,诸位远道而来,舟车劳顿一路辛苦,请先在馆舍中休养。太子正在搬迁,等你们休息好了,就能见到陛下和太子了。” 使节们又向她打听新太子的喜好。 祝缨哪儿能知道得这么仔细呢?祝缨道:“太子温文尔雅,喜好么,下官就不好揣度啦。” 使者们于是各有想法。 祝缨嘱咐典客丞好生招待,从四夷馆回到了家里。 ……—— 祝缨回家先换下了官服,换了一身月白的锦袍,披上了斗篷,抱着猫,坐在车里,说:“走。” 四夷馆对各邦使节在京城的行动都有监视,祝缨与京兆府又是老交情了。盯梢的事儿除了鸿胪、禁军,她又向郑熹那里讨了人情,整个京兆府都帮她盯着。路上找了个差役一问,差役见她就笑:“祝大人?您问那个番子?今天换了身儿衣服,往那边坊里去了。” 昆达赤的长相异与中原人氏,盯梢起来并不难。祝缨很快就找到了他,他正在一间铺子卖茶叶的铺子里,通译手忙脚乱地翻译,掌柜的一直摇头。昆达赤穿着皮袍,却不像周围人那样裹得严严实实,他领口微松,好像不怕冷似的。 祝缨跨了进去,只听掌柜的说:“你们说的那个茶砖,如何与我这里上等的团茶相比?” 祝缨进门遮挡了一片光线,掌柜的下意识抬眼看到了祝缨。京城的生意人,一见衣服就知来历,祝缨这身衣服还是郑侯家给凑的。掌柜的腰微躬:“这位官人,来品茶么?”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