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很彻底,日日勤练不缀,又央了侯五喂招,简直乐不思蜀。 两人对望一眼,项安抱拳先去,项乐留下来汇报了要吃年酒的事。祝缨道:“答应了就去吧。活着的人还是要过日子的,别到最后心愿了结了,生活却弄得一团糟。小吴是个机灵鬼。” 项乐发出一声憨厚的笑:“大人说他是他就是。” 祝缨低头接着写,衙门封了印,她现在写的是私下的计划,推演一下有无不妥之处。 她原本是要将同乡会馆逐渐铺开,现在却又发现了新问题——福禄县人口并不稠密、出产也不特别多,体量太小。同乡会馆绝不可能无节制地开设、扩张,其他也是同理,她不得不调整计划。 过了一阵儿,项安头上冒烟来换项乐的班。祝缨说了一句:“别着凉了。”又低头接着写自己的东西。 直到晚上,项安、项乐眼看她平安回到了后衙,兄妹二人才结伴回家,小吴终于觑得了机会,轻巧地跟了上去。 祝缨问道:“怎么了?还有事要告诉我?” 小吴的脸上露出让人一眼就能看清楚的犹豫,祝缨不催问,他犹豫几下就说了:“大人,项家这二郎和他妹子……” “嗯?” “他们在孝中,入公门当差,恐怕……” 祝缨道:“无妨。我心里有数。” 小吴的脸苦了一下,又堆起一点忧郁来:“只怕会有人说闲话哩。县里的乡绅们,也未必就全是一条心呢。这个得了多、那个得了少的,人心喂不饱。还有人馋着同乡会馆的买卖,又说您也不再开新的,也有不满的。” 他絮絮说了很多街谈巷议,有些是赵苏、顾同或不知或不会同祝缨讲的,祝缨也都听了。等小吴说完,祝缨道:“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 小吴心道:大人说赵小郎君有主意,我看大人的主意才是深不可测呢。他有点发慌又不敢明说,只得咽下了心慌,回去与侯五、曹昌咬耳朵。 祝缨知道了,只是笑着摇摇头,又与花姐、张仙姑商量着过年的事儿。 ………… 今年又是一个丰年。往年,秋收完了之后一年的收获就算完了。现在又多了橘树一项,没本钱的能做零工赚点辛苦钱,有本钱的也要凑一点本钱跟着跑趟买卖分润一点。同乡会馆有好几处,人们各依着自己的想法或投这一处、或投那一处。 手头有了点余钱,花起来也比往年大方了一点,连带着丰富了一些做小买卖的人的钱袋。 县令不盘剥,底下人也就要老实一些,偏僻乡里也略能吃饱一些,阖县上下人人觉得有盼头。人们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就是新年最好的装饰。 张仙姑念叨一回:“小吴也是,怎么不留在京城过年呢?我想回去还捞不着呢。”就说今年得摆点排场。因为她知道,祝缨这县令当了三年,手头的钱终于松快了不少。 祝缨道:“好。” 张仙姑又想叫江舟一起来过来,看了一眼花姐,说:“叫江家的两个也一道来吃个饭?热闹。” 祝缨道:“好。”她与花姐相视一笑。其实花姐对小江没什么芥蒂,有心事的是小江,如今小江有了更多的事儿,也不死盯着一件往事了,花姐就更没什么。 张仙姑大松一口气:“那就这样定了!” 祝大只要与侯五等人一处喝酒吹牛,他与乡绅们一处反而不自在,祝缨也由他去。 祝缨在京城是个只能混上除夕值班、正月初一混不到进宫的主儿,在福禄县过新年却是众星捧月。张仙姑与祝大两个站在她的身侧,一同分享如此“辉煌”的时刻,两人跟随祝缨高坐在县城里搭起的彩楼上,一时有些飘飘然。 顾同往顾翁那里应个卯,与家人说几句话就对顾翁道:“阿翁,我去侍奉老师。” 顾翁道:“那你还不快去?!” 顾二叔道:“是呢,这里有我们呢。你好生侍奉大人,咱们哪里不如那个……二、赵苏了?” 顾同心里狠狠翻了个白眼,心道:谁要与他比了?他是占着舅家血脉的便宜,我可是老师正经的学生呢! 他不想再在家里多呆,大过年又跑到了县衙里。 张仙姑正和花姐她们放花炮,她们一人一根线香,你点一个我点一个,天地间嘭嘭作响。震得顾同心肝肺一阵乱颤,心道:到底是老师的家人,都不惧的!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