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对他有一种利用与疏离的客气。换个人告诉他“县令大人因为你是獠女之子才认你做义子”,他心里一准是不痛快的。 不过说话的是祝缨,他就又不生气了。 赵沣只想尽快把事情敲定,虽然认义父是因为“獠女之子”占了便宜,但是儿子是他赵家的! 他说:“择日不如撞日,还有春耕的事要忙呢。大人,在下这就去准备!娘子,你们都来帮我吧。大人,在下这就告辞了。”他说话的时候都带点笑音。 祝缨道:“有劳。” 赵沣又怕深夜忙乱影响了祝缨等人的休息,他避开了客房一带,只用另一侧的仆人,连夜在前厅里准备起来。半个庄园灯火通明,却连条狗都不让它叫出声来。 第二天一早,祝缨起身,早饭已准备好了,忙了半夜的仆人们打着呵欠准备重新洒扫院子。 赵沣虽然尽力,宾客却是不多,只有莫主簿等随行之人。请祝缨上坐,再让赵苏来拜,献茶——酒就不敢再让她喝了。 祝缨也解下一块玉佩来给赵苏,玉佩是郑熹从京城打包了送过来的。郑熹出手给祝缨的东西在京城或许算不上顶尖也是能看的,到了福禄县就更是上品了。赵苏也是见过一些珍宝的,接了玉佩一上手就知道此物价值不菲。 当下拜谢。 莫主簿等人也都上来恭喜,口里说着吉祥话,心里却骂:赵沣好生狡猾!好生不要脸!就仗着大人心地好,就敢诓骗咱们大人! 此时他又忘了祝缨才到福禄县后之“心机城府”以及“下手狠辣”,只记得祝缨开荒种地租耕牛了。 赵沣也微有得意地应酬。 一场酒喝到了下午,祝缨就在赵家又多停留了一天。 因是春耕,赵沣下午醒了酒也听取一下春耕的进度,赵苏便理直气壮地到了客院来“侍奉义父”了。“子侄礼”执得名正而言顺,且他也不是毫无准备来的。 祝缨正在批公文。 小吴在研墨,曹昌在准备明天去身的东西。赵苏看着个祝缨蘸墨的空档过来叫了一声:“义父。” 祝缨道:“来了?你是接着在家住着看着怎么调度家里春耕,还是跟我回县里?” 赵苏道:“自是侍奉义父回去,儿自十五岁起,就协助父亲安排家事了。” 祝缨道:“嗯,我写完这两笔再与你细说。” 赵苏答了一声:“是。” 祝缨这份公文没有避他,写的内容是与春耕有关,是一条调两头耕牛给一个叫大扬坝的地方的令。春耕大致的规划是照着她预先的计划走的,然而中间也会有一些变动,需要及时调整。不调整问题也不大,就是谁摊上了谁倒霉。不过她既有余力又有办法,也就给解决了。 一边接过曹昌递过来的毛巾擦手,一边说:“县学的假还没完,你也能有功夫好好想想将来的路。” 赵苏道:“我听义父的。” 祝缨道:“你是个有主意的人,自己的路会没有想法吗?” 赵苏道:“以前是有的。可是如果见识短了,想法就是蠢念头。儿在福禄县活了二十年,想要立时补了二十年的见识也是不能够的。义父见多识广,必不会误我。” “你们都不愿转科,也就没别的可说的了。那就只有一句话,你回去之后照旧温书,先把五经给一字不漏地背下来。别信什么‘不求甚解’,不求甚解的那个人他不用考试。” “是。” 祝缨把晾干墨的公文封好,让小吴:“拿出去快些发了。” “是。” 祝缨又说:“坐,咱们聊聊。” 赵苏坐了下来,祝缨道:“咱们俩不用说虚的了。说到考试,人们为什么这么重视呢?不过是‘学而优则仕’还是为了出仕做官。 做官也不是非得考试不可的,还有荫官,有举荐,吏转官的也有,这都算正途,还有以奇技淫巧得官又或者以贿赂求官的。这些数目不比考上的少。等你出仕后就知道了,不定在哪里遇到什么样的妖魔鬼怪。 水深,一头扎进去容易呛着,如果不是不得已还是慎重些准备。” “是。” 祝缨道:“你的同学们也都不愿意转科?” 赵苏道:“有您在,您又会管县学,自然……” 祝缨道:“哪有那么容易的?你们光背书就不行。” “可是……” “回去给你看一样东西。” 赵苏道:“是。儿也有一样东西要给您看。” “哦?” 赵苏拿出一张画的简图来,上面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