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书都吃透了。吃透的第一步,不说一字不差的背下来吧,也得能背个八、九成。然后才能说有自己的总结。这得多少功夫呢?所以背书上就不能耗太多的时间,他就得记性好,然后才能省下时间去做学问。 三人都一笑,王云鹤问祝缨:“看你写的旁注,似有所得?” 祝缨道:“我明白您为什么要我读《春秋》了,不是照着它当律条审案子。” 王云鹤的笑容就没断过:“是么?” “孔子作春秋而乱臣贼子惧。礼也是刑。” 王云鹤和冼敬都笑了,说:“你懂了,你懂了。” 王云鹤又要她接着说,祝缨道:“春秋笔法也很有意思,不过读起来叫人生气。” 冼敬就问:“为什么?” “它不写清楚呀,白叫我猜。” 王云鹤道:“你是缺个师傅呀。无妨,可以来问我。” 祝缨赶紧起身一礼:“不敢过于打搅,您得闲给指点一两句就成。” 京兆府的晚饭这时也开了,三人就边吃边聊,王云鹤说的高兴让人上酒,祝缨也不推辞。三人一处,又说“枯酒无趣”,祝缨还不大懂什么射覆之类,她就会掷色子投壶划拳,这个她不太好在这个时候提。 王云鹤说:“那就背书玩吧。”他指定了几本祝缨也背过的书,三个人玩接句,你说上句我说下句,接不上的罚酒。 三人谁接不上呢?这也太无趣了! 王云鹤又随手拿了份新买的文集,说:“有了,就这个,新买的,没读过。”找了个小厮,让他从一数到一百,看谁背得多。背得少的要罚酒。先是从开头开始背,然后是随手翻开一页,再开下一局。三人互有胜负,祝缨理所当然地喝了酒。 喝了三盅之后,不出意外地她又说了点醉话。面前这两位的小话不好讲,祝缨就开始板板正正地坐好,说起京兆衙门里的一些事。 从桌子上的饭说起,说:“今天吃得好了,上回我来这办案,府里开始给我包的饭只有白饭和咸菜。一定是因为看我不顺眼。” 王云鹤和冼敬头一回见她这样,都啧啧称奇。冼敬问道:“为什么呢?” “他们觉得我是叛徒。大理寺却来抢京兆府的案子。” 王云鹤问道:“还有呢?” 那就多了!什么上次办周游案,京兆府里的人看她不顺眼啦。什么办案的时候李班头想着急找证据爬房顶上掉下来啦。什么杨仵作和田仵作互相别着劲儿,其实他俩都悄悄验了女尸,还说女尸不能让男人看啦……然后又说,王大人其实挺会经营了,因为伙食不错。大理寺的伙食也不错,郑大理估计也贴了不少钱。 “只会说王大人清如水的都是傻子!王大人挺会赚钱的,不但会赚钱,还会看账呢。不过王大人过得也不算很痛快,因为总有傻子扯后腿。” 又说刚才数数的小厮一定偷掐了新开的花,手上还有痕迹呢!小厮一跳:“你别胡说,诬赖好人!” 祝缨道:“你才胡说!我不带看错的!” 两人吵了起来。祝缨连小厮衣服破了没有补,要不是讨人厌,要不就是正穷着,一定有用项了都猜了出来。给小厮说得要哭了。 王、冼二人哭笑不得,忙叫人:“这是什么酒品?快给他送回家去吧。” 张班头接了这个外差,就要拉祝缨。祝缨行动间却一点也不像个喝醉了的人,她还能打招呼呢,说:“我没事儿的。舅舅。” 张班头腿一软,给她跪了,忙向王云鹤解释:“小人与小祝大人的母亲同姓,小祝大人开玩笑的。” “不是玩笑,我娘叫你大兄弟呢!” 张班头只恨不敢堵她的嘴! 王云鹤道:“你跟着他,看他到家。” 祝缨还不忘拿了书单,又跟冼敬说:“你明天什么时候走?我去送你,顺便拿回我的笔记。” 冼敬咧嘴笑了:“你还没忘这个呀?” “不是你说的吗?” “对对,今晚我住在老师家,明天不带走,你过来取就是了。” “好。”祝缨点点头,又对王云鹤道,“大人,我再不回家,您就又得给我写条子了。” 王云鹤也觉得她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