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让儿媳妇不用在自己面前侍侯,赶紧回去照顾儿子。 沈娘子跟着走了,回房就又嘤嘤地哭。沈瑛道:“你怎么又开始了?” 沈娘子道:“郎君,你连外甥女婿都肯再给一次机会,就不肯帮一帮自己的岳父家吗?” “这个事儿我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再提了。” “你这么心狠的么?我嫁给你,为你生儿育女,可曾求过你什么?如今求的,不过是我爹娘兄弟能够回家!” 沈瑛道:“你爹是犯了案子流放的!” “你都回来了,不能帮他也回来么?” 沈瑛道:“我家是冤案,你爹是吗?他是真凭实据的贪墨渎职!” “他纵贪墨,也是我的父亲,也是他养育的我呀!贪墨渎职的多了,不过是拿这个当个由头罢了。” 这两位也是门当户对,沈瑛虽在流放也要娶个差不多知书达理的妻子,就在同是流放的官员家求娶了一门亲事。现在一个回京了,另一个还在流放受苦。 沈娘子道:“婚姻是结两姓之好,我嫁你,也不得救我娘家,外甥婿娶了冠群,也不得不挨打。” “住口!” 沈娘子又幽幽地哭了起来。 沈瑛提脚就走,去书房睡了一宿,次日起床,出门前就派人去找祝缨。祝缨中间搬过两次家,先找了客栈,掌柜的告知了祝缨赁的房子的地址。结果人不在家,问了邻居说好几个月没别回来了。 沈府仆人又去了京兆府的大牢里打听,从狱卒口中得知了:“哎哟,你们是亲戚?怎么现在来找来呀?他早去了金大娘子家了!” 仆人这回终于找对了地方,叩响了金宅的门环。 此时,祝缨已经和金良从郑府里出来了。 ……………… 祝缨和金良一大早就到了郑府,郑熹刚用了早饭还没有出门,金良恭恭敬敬站在一边,祝缨和甘泽两个人交换个眼色问好。 郑熹道:“你们都吃过了吗?” 金良道:“吃过了。” 郑熹也放下筷子,问道:“家里怎么样了?” 祝缨道:“大嫂已经给请过郎中看了,皮肉受了些苦。” 郑熹道:“冯夫人这脾性越发的不可亲近了,离了婚也不是件坏事。妻贤夫少祸,岳母就更加难缠了。” “哎。” 金良帮祝缨说:“我说他在家陪陪爹娘,他就坐不住,要来请示您,书怎么读、试怎么考。” 郑熹再次向祝缨确认:“真的不考明经、进士科?” 祝缨早已想明白了,说:“不考!” 郑熹也有点无奈,说:“好吧。把那书箧拿给他。” 甘泽出去,唤了一个小厮,两个人抬了一只竹编的箱子来放在地下。郑熹道:“你要的都在这里了。国家虽重法度,明法科之类却是不如明经、进士的,真的想好了?” 祝缨道:“赶远路,得有双好鞋子,备好了车马才能走得更远,路上顶好有个驿站还有食水。” 郑熹一笑,点头。 祝缨道:“这些我都没有。您说能供我,我也不怕欠人情,不过这两科要更难考些。天下才智之士都冲那个去了,一个字掰出八百个意思来,叫我把心思都用在那个上头,不如叫我干点儿实事,能看得见的正事。不是您,我爹得冤死在府城的大狱里,不是王京兆,我得冤死在京兆狱里。就这个吧!我跟明法科有缘份。” “明经、进士才能走得更远,”郑熹说,“你真有此心,更应当听我的,以后高官得做,才能平更多的冤狱。” 祝缨道:“不是还有您吗?我就干点儿零碎的得了。” 郑熹叹了一口气,说:“好吧。去读书吧,今年明法科留给你的时间可不多了。” ?M.JzfCbJ.COm